事实证明,有的时候钱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像此刻的钱公子,胳膊被银锭砸的重成萝卜。嘴里的牙也都被砸掉了,嘴唇往里凹陷,像是七八十岁没了牙的小老头。鲜血从嘴角往下滴,甚至连惨叫都没办法发出。
这一幕,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心头狂颤之余,纷纷开始猜测叶靖等人的身份。
汇通银号的东家,以及刚才打兵卒的时候,没有半点担忧,雄厚的财力加上惊人的魄力,难道他们真的是赵静祥的朋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没办法把这几个穿着寒酸的人和赵静祥扯上关系。
叶靖的毅力很惊人,当初爬上南山围就可见一斑,此时此刻,这毅力再次得到彰显。一箱子银锭很快砸完,叶靖没有丝毫觉得乏味,紧接着把手伸进了第二个箱子。
一旁心惊肉跳的店家,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位公子,若你们真是东家的朋友,还请住手吧,毕竟钱公子和东家交情颇深,把他打成这样,这不是打了东家的脸吗?”
马士瞻早就看这个店家不顺眼了,冷哼一声:“赵静祥和你的事儿,咱们等会再算!”
店家心里咯噔一下,暗叹自己嘴欠,哭丧着脸退到一边。
这会儿,第二箱银锭还是满的,叶靖迟迟没有砸下去,并非是心软了,而是这位钱大公子已经撑不住了。他可不是修行者,身体羸弱的很,就连身上的骨头都有大半被砸碎了,照此下去,估计用不了几下就得一命归西。
这不行啊,医药费给的不足,会被人诟病的,叶靖可不像被人戳脊梁骨。
想到这,叶靖便暂时放下银锭,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塞进钱公子的嘴里。
凡人的血肉之躯,遇到宗门丹药,身上的损伤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除了牙齿没长出来外,几乎已经和完好无损没什么区别了。这一幕被现场众人看在眼里,除了心惊,还是心惊。
转瞬间就让人重伤康复,那究竟是什么神丹妙药?
叶靖可不想花时间为了一颗黄级下品丹药作解释,确定钱公子好得差不多了,就继续往下砸。
服用了丹药,力气得到恢复,钱公子发出阵阵惨叫:“公子,求你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什么屁不屁的,我说了要给你医药费,自然不会食言。你我虽然初次相见,却也算是有缘分了,你若不收这钱,不是陷我于不义吗。”叶靖嘴上说着,手上不停,将钱公子刚长好的骨头再次砸断,直到第二箱银子也空了,这才停手。
仔细打量了一下钱公子的身体,叶靖惊讶的发现,钱公子的双手竟然还是完好的,当即从地上捡起一枚银锭,对着他的两只手便是一阵锤砸。
“啊!!!”
惨叫声在晚秋居回荡,现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稍有不慎,惹到眼前这位不知道哪冒出来,把银锭当砖头用的煞神。
十根手指头全部砸碎,叶靖这才长舒了口气,转身看向胡清谣:“可以吗?”
女人的心终归是要软一些的,可胡清谣却不是普通的女人,看着血泊中的钱公子,眼神没有半点怜悯:“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话一出,原本将胡清谣看做寻常美人儿的公子们,体内的血都凉了一半。此时此刻,他们感觉眼前站着的并非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女魔头才对!同时众人心里很庆幸,幸亏有钱公子打了头阵,不然被银海淹没不知所措的就会是自己了。
“钱公子罪不至死,算了吧。”叶靖竟然开始替钱公子求情。
身体被砸碎,但由丹药护体,意识异常清晰的钱公子,听到叶靖的话,立刻大哭起来,比娘们哭的都伤心:“我求你了,你干脆杀了我吧。”
钱公子的心防已经彻底崩塌,宁可死,也不想再被这两个魔头折磨。
相比之下,叶靖却并不把这看做是折磨,而是一种惩罚,人活在世上,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孩子,做错了事,总要被藤条抽打。叶靖小时候就因为练不好祖传枪术,挨过不少藤条。
既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那么叶靖和钱公子之间就互不亏欠了。
叶靖正准备跟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好好聊几句时,一个身影冲进晚秋居,叶靖明显察觉到,在看到这个人时,钱公子的眼神明显绽放出了希望,劫后余生的希望。
“东家,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可就出人命了。”店家看清楚来者,心中大喜,喜极而泣,不断地用袖子抹眼泪,年过半百的人了,愣是哭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也怪难为他的。
来者根本没有理会店家,扫了一眼血泊中的钱公子,仅仅是眼神中出现一抹心痛,便再无任何反应,反倒是第一时间跑到马士瞻面前,点头哈腰,表情谄媚至极:“马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摆下家宴迎接你啊。”
赵静祥的家宴,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马士瞻似乎对赵静祥的邀请没有丝毫兴趣,还有,赵静祥那副谄媚劲儿,是怎么回事?
“赵兄,你真是越来越有谱了,我来你的客店,要花比别人多百倍的钱财才能入住。是不是下次来,我连银枫城的大门都进不了了?”马士瞻那股子商人威严再次出现,脸谱变化之快,让叶靖暗暗咋舌,果然每一个商人都拥有惊人的演技。
赵静祥额头出现一层细汗,赶忙拉过店家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当得知来龙去脉后,赵静祥愤怒不已,一巴掌抽在店家的脸上。
“你个狗东西,眼睛长在裤裆上了,竟然连马少爷都认不出来,我要你何用,立刻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店家愣了,围观的人也愣了,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外乡人,竟然能让银枫城第一富贾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还没等众人揣测出一二,赵静祥下一步的举动,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银枫城首富,竟然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一个劲儿的抽自己耳光。
“是我约束不厌,是我教导无方,该罚,该打!若是马少爷能效气,我便将这张脸打肿也心甘情愿。”
晚秋居死寂一片,只有赵静祥自抽耳光的声音回荡着。众人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更没办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或许在场的人,只有赵静祥自己心里最清楚,得罪马士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赵静祥是银枫城首富,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的资产,与马士瞻相比,就如同一颗砂砾与巍巍大山的差距。整个大夏国,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富贾商人,谁不知道马家。当年大夏国与邻国开战,军费入不敷出,连大夏国主都要屈尊去马家筹钱。
而这个马士瞻就更了不得了,除了商战所向睥睨,一年之间,连续干掉三个可以和马家平起平坐的富贾世家之外,心眼也小的可怕,只要稍微得罪他一丁点,就可能面临狂风暴雨般的报复。曾经有个外乡富贾,就是因为背地里骂了马士瞻一句,结果所有生意被马士瞻全部攻垮,诺大的产业被马士瞻尽数收入囊中。曾经锦衣玉食的富贾,据说现在要靠讨饭为生。
若不是一批富贾,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联名请求马士瞻的父亲,将他送走,恐怕马士瞻早已经掌控了整个大夏国的经济命脉。
至于马士瞻被送到了哪,赵静祥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并不妨碍赵静祥对马士瞻由内而发的恐惧。只要能保住家产,自己抽几个耳光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赵静祥很了解马士瞻,因为刚才马士瞻的心里,已经冒出了让赵静祥倾家荡产的念头。不过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及时按住了这个想法,先是询问叶靖:“你觉得呢?”
马士瞻的举动,看在赵静祥的眼里,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富可敌国的马士瞻,居然要先请示这个人,整个大夏国恐怕只有一个人的权力在马家之上,那便是凌若天。难不成这个人和凌若天有关系?而钱公子好死不死,得罪的就是这个人?
想到这,赵静祥腿肚子都在打颤,惹上马士瞻就已经够可怕了,而凌若天代表的已经不是恐惧这么简单,准确来说是末日!
还好,这个男人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赵静祥如释重负,长舒了口气,赶紧吩咐人开出最好的三个客房,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叶靖等人住下后。赵静祥心里仍旧有些不踏实,毕竟惹上凌若天,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灭门。
想到这,赵静祥一咬牙,派最信得过的侍从,携带一封请罪书,和一半的财产,直奔京都而去,希望凌若天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跟自己这个蝼蚁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