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然哪里懂得这些,只是为了心里那点私欲图一时之快罢了。现下听了单雪梅这一套利害分析这才回过味儿来。
且不说她这一招有没有扳倒陆婕鸢,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并没有预想的那样。皇上并没有直接将陆婕鸢那个小贱人处死,只是关在冷宫里等候发落。
她明眼瞧着这皇帝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与其说是将陆婕鸢关进冷宫以示惩戒,倒不如说是对她之前回绝进宫的报复。
皇帝这样做难道是借此机会想让陆婕鸢服软,以便将她重新纳入后宫。若是这样那可就不妙了。
未进宫之前她就看出皇帝对那个小贱人有不一样的心思。这下若是让皇帝得了逞,那自己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陆斐然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肠子都要悔青了。前几日失了孩子到是都没有现在后悔。思前想后不由得气红了眼眶。
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有落下泪来,单雪梅终是不忍,拉住陆斐然的拍了拍道:“好了,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过分担心。那小贱人现在不是还在冷宫带着嘛。”
说着又朝前凑了凑,低声道:“昨日大房跑去向老爷求情,在老爷院子里跪了一晚上呢。”单雪梅说道这里嘴角浮现出嘲弄之色。
“什么?那父亲有没有答应?”陆斐然一听这话顿时忘了哭。虽说她刚才将事情往坏处想,可如果没有旁人插手的话,即便是皇上想要将陆婕鸢纳进后宫也需得等些时日。
起码陆婕鸢在那种地方多收些罪也是好的,若是父亲插手了,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单雪梅见女儿急的就要下床,忙将她按住,替她掖好被角才道:“莫慌,你才小产,正是小月子可马虎不得。若是见了风落下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说罢,顿了一顿,脸上一抹得意之色涌现:“老爷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大房跪了一晚上结果晕过去了。老爷也只是草草吩咐下人处理,连亲自去一趟都没有。”
“可怜见儿的,还以为自己在老爷心中有些分量,结果屁也不算。”单雪梅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妩媚的一甩,随即放在自己的鼻尖掩住满脸的笑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是多么的风骚,这也是自青楼里带出来的习惯,虽然在太尉府生活了十几年,到底是没有改过来。
陆斐然听她这样说,这才放了心。“那母子俩都是不识好歹的货色。”狠狠地骂了一句,陆斐然才算是出了心口这团闷气。
后宫母女俩相谈甚欢,前朝确是暗潮涌动。
原因无他,现在谁都知道太尉府的嫡长女由于涉嫌谋害皇嗣而被皇帝待回宫中关押。可这陆太尉今日上朝却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焦急之色。
若是寻常人家,女儿被关押,做父亲的哪能不着急上火,即便那个下命令的人是当今天子,怕是也要求上一番情。
于是今日上朝众大臣的眼睛都时不时地往陆镇安那里瞟去,只看着他能说出什么说辞,记不得罪皇上又能救自己的女儿。
可令众人失望的是,上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陆太尉依然坦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开口求情的意思。
南岳国本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平日里鲜少出现什么灾情战乱。是以上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回禀进谏。所以每天的朝会基本都是官员之间联络感情,互探八卦的时间。
京城这阵子能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事也并无几件,所以众人密切关注着太尉府千金残害皇嗣事件的进程。
在官员的殷切期盼中,陆镇安却并无其他动作。眼看着朝会就要结束,正当官员们都在暗自揣测陆镇安是否更偏向进宫做贵人的庶女而不待见得罪了皇上的嫡女时,一个响亮如洪钟般地声音在朝堂响起。
“启禀皇上,老臣有事要奏。”众大臣齐齐往声音穿来的方向望去,出口之人是尹太傅。
谁人不知尹家的老爷子曾是太上皇的恩师,尹家祖上更是和皇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尹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同别的世家贵族有些不同。便是当今的皇上南宫岱曦也要给三分薄面。
“哦?爱卿有何事要奏?”南宫岱曦虽然语气上客气万分,但心里却是十分无奈。这尹太傅一开口他就知道是为了陆婕鸢的事情。
偏偏尹家的势力不容小觑,他还不能不给面子,只得无奈地问道。
“家父年迈这几日身体不适,想要让小辈们前去探望一番。眼下就只有老臣的外甥女陆婕鸢没有去,家父甚是想念。特吩咐老臣来向皇上求情,请皇上宽恕则个,让家父的得偿所愿。”
南宫岱曦听罢眉头紧锁,这尹老头子到是惯会倚老卖老啊,居然称病使出苦肉计。这下就算是他不想放人,迫于舆论的压力和尹家的势力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了。
本来他想的很完美,在冷宫里让陆婕鸢吃些苦头。只要她一服软,自己必然好生宠爱。打一巴掌再上一颗糖的招数他在后宫的嫔妃身上屡试不爽。
谁料半路竟杀出尹家这个程咬金。若是自己不答应,未免要落人口舌。一国之君最忌讳的就是不得民心。
他要是松了口说不得卖了尹家一个人情,也博得一片好名声。
仅仅沉默了片刻,南宫岱曦的脸上又浮现出和颜悦色。他笑着道:“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既然老太傅身体抱恙,又思念儿孙,那朕也不好强人所难。这件事朕就准许了。”
“那老臣替家父谢过皇上。”尹家主两手交叠鞠了一躬。
经过这番风波,朝会到是终于顺利结束。众官员看戏也看得尽兴。只不过这主角儿从陆太尉变成了尹太傅了。
随着殿前太监尖声呵道“退朝——”。众位大臣才三三两两的从大殿退了出来。
刚出殿门便有一个碎嘴的大臣对另一个同僚道:“我竟没想到最后给太尉千金求情的竟然不是她的亲爹陆太尉,反倒是舅舅尹太傅。啧啧啧~”
其与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谁说不是呢?”
正巧陆镇安和尹家主都在后面走着,闻言尹家主脸上到是没有什么异色,到是陆镇安脸上涌现一抹不悦之色。
尹太傅眼角一瞥就看见了身旁的陆镇安,不愤之色顿生。他方才在朝堂上冷眼看着,就等陆镇安自己开口去向皇上求情,结果等到朝会结束也没有动静,着实让人心寒。
小妹自从嫁到他们家便没有音讯,偶尔回府也不多言在陆府过的如何。只是他一个做大哥的自然不好细问这些后宅之事,便耽搁过去。
然而他确是知道以小妹那种绵软的性子定然被陆镇安吃得死死的。那次陆镇安纳妾,他本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无可厚非,谁知那妾室竟然是风尘女子,简直就是再打陆家的脸。
即便如从小妹也没有来信埋怨,只是一味忍着将日子过下去。可他到底一位嫡庶不同,尊卑有别。现如今看来也是未必。
他陆镇安放着名门妻子非要去娶勾栏女子,为了一个妾室生的女儿不为嫡女撑腰。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心下越想越气,不由得冷笑出声道:“谁有能想到亲生女儿遇了难,做父亲的竟然无动于衷。即便是猪狗都知道护犊,更遑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