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园那边的母女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兴风作浪,但是不代表没有留意着府里的动向。陆婕鸢邀请汤宋宋来府里做客的时候,陆斐然已经气不平,在房中砸了好些东西。
单姨娘听闻女儿在房中生闷气于是就赶过去看看。
“凭什么陆婕鸢就可以和身份体面的千金小姐一起玩,我却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成日里躲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陆婕鸢尖利的声音从房间里一直穿到院子里。
单姨娘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她年少时何尝不这样抱怨过。明明自己生的并不比富家小姐差,为什么她们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拥戴,而自己就只能在青楼对着一群油腻的中年男人赔笑。
一同卖艺的姐妹曾劝过她:“这都是人各有命!”可她偏偏不信。所以她现在成了太尉府的姨娘,而那些姐妹到如今还不知在何方漂泊。
陆婕鸢将一个茶杯顺力扔到门外:“给我滚!都给我滚!”
大约是骂累了,陆婕鸢俯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单姨娘走到门前迎面飞来一个物事,眼看着就要被砸到脑门,幸好白芍手疾眼快一把将那飞来的物事打掉。
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单姨娘被吓得不清,抚着自己的胸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辈子要是方才没有白芍的阻挡,她的脑袋可就要被开瓢了。
陆婕鸢也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住,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看到单姨娘站在门框边抚着胸口。
“娘,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许是哭喊得久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劈裂,听起来毫不让人怜惜。
“哎,娘想着过来看看你,谁知道老远就听到你的哭声,走进一瞧,差点没被你扔的茶杯砸碎了脑袋。”单姨娘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对着陆斐然数落道。
“就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摔东西啊。这都是要花银子的!”单姨娘给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丫鬟一个眼色道:“还不快把屋里收拾一下,杵在这里是死的吗?”
小丫鬟忙出去带了两个丫鬟进来将满地的狼藉收拾一新。
“白芍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单姨娘道。
热水来了之后,单姨娘亲自给陆斐然擦了脸。“然儿,你受了什么委屈和娘说说。在家里有什么不和娘说你和谁说?”
陆斐然一听单姨娘这样说一把扑在单姨娘的怀里,眼泪也止不住了,决堤一般流了出来。“娘,为什么女儿的命就这么苦?先前你们都说进宫好,现在我才知道进宫一点都不好。反倒是陆婕鸢在府里潇洒自在。”
听着女儿嘴里没个把门的,单姨娘将她从怀里推了出来:“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能进皇宫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陆婕鸢现在在府里是潇洒,但是她年纪这么大到现在老爷也没有要给她许出去的意愿。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要是过了年纪还有谁会在意,不过老死在府里罢了。你同她这种人做什么比较。”
陆斐然一听单姨娘这样说心里的疙瘩也算是解开了。摸了一把眼泪道:“娘说得对,我才不和那个蹄子比较。”
“娘,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陆婕鸢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单姨娘哎了一声,拿出帕子摸起泪来:“我想着早些把你二哥弄出来,以后你们也好相互照应。娘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你爹这几日不知怎的,也不来我的房间了。”
“娘,这是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爹求求情。”陆婕鸢说话不马虎,就要出门。单姨娘抓住她的手道:“先别去,娘与你说。你去千万不能明着提你弟弟,你爹生性多疑,你一提他便能猜到。就说我身体不好。”
陆婕鸢回来坐下来,对着单姨娘道:“娘,你放心,今日你回去好好准备着,我一会儿就去和爹说。反正现在他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做。”
用过午饭陆斐然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就去了陆镇安的书房。眼下正是百花盛开的日子,陆镇安的院子里一棵花树也没有是有绿油油的一片草木。
院子里静悄悄的,陆斐然的脚步也不由得放轻了。她伸头往里屋看着,果然陆镇安就坐在窗子底下逗弄着鸟笼里的一只八哥。
爹爹你倒是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不知道娘眼睛都要哭瞎了。恨恨地跺了一下脚,陆斐然轻咳一声道:“爹,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陆镇安的声音传来,陆斐然这才提了裙子走了进来。
“然儿,你来为父这里所为何事啊?”陆镇安拿着一节草棒子逗弄着笼子里的八哥。陆斐然看得有些生气,父亲如今对她的态度越发随便了,就像是打发下人一样。从前父亲对她多么百依百顺啊,自从陆婕鸢改了性儿,父亲就时不时偏袒她。
“爹难道不知道吗?娘前些日子生了病,卧床不起。女儿在床前照顾了一阵。本来想着来通知爹爹,可是娘她不让她不让,说怕让你听了担心。
可是女儿这几日去看着,娘日夜熬着,憔悴得很,所以女儿就斗胆过来请父亲去探望一下母亲。”
陆斐然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眼泪说着就要掉下来。陆镇安不知怎的有些心软。他最看不得柔弱的女子掉泪。这项技能陆斐然可算向单姨娘学得透彻。
“为父会找个时间去探望的,你就先回去吧。”陆镇安看着陆斐然的神色莫名有些心头烦躁,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狠了。
晚间,陆镇安在房中踱步,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单姨娘。
趁着月色陆镇安来到单姨娘所在的雪园,院子里一阵橘黄的烛光从院子里透露出来。里面隐约传来阵阵咳嗽声。他推开虚掩着的门,抬脚往里面走。
白芍端着药碗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陆镇安甚是惊讶的样子道:“老爷过来了?夫人在里面呢,您快请进去。”
躺在床上的单姨娘听见陆镇安来了,心中一阵窃喜。然儿果然是她的好女儿,一出面陆镇安就来她的院子里了。
还好然儿提前过来给她通过气了。现让白芍熬了汤药,为了逼真,自己还咳了几声。大约陆镇安是听到了。他只要来了,自己就一定有办法让他走不了。
陆镇安走进屋中问道一股浓重的药味,不禁皱了皱眉。
“老爷,您今日怎么过来了。屋子里味道重,您还是赶快出去吧。”单姨娘一双杏眼含着水雾,看起来湿漉漉的,很是撩人。话一出口,便让陆镇安骨头一酥。
单姨娘穿着单薄的中衣,丰腴的身姿在烛光里越发若隐若现。陆镇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不由得觉得口干舌燥。
陆镇安走了过去,看着单姨娘惹人怜惜的模样,坐在窗边握着她的手道:“雪梅,听然儿说你病啦?好点了没有。”
单姨娘咳了两下,轻柔地道:“有了老爷来看我,妾身已经觉得好多了。”
陆镇安其实早就知道单姨娘想见他的心,之所以没有来看她就是因为怕她提起陆丰的事。陆丰的事情是皇上亲自下旨,他怎么可能再去求情,这不是打皇上的脸了。”
单雪梅还没说两句话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陆镇安看了满脸心疼。当夜就在雪园睡了下来。
第二日早上,单姨娘躺在陆镇安的怀里说起了风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