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和林楠成亲,大观园的姐妹们都到了,史湘云带着女儿、薛宝琴带着儿子、邢岫烟带着女儿也过来了,几个孩子连同迎春的儿子都放在一间屋子里。
探春笑道:“亏得他们都还小,不然的话,还不得闹翻了天。”
惜春道:“当初在大观园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现在倒都被俗务缠身,成了孩子娘。”
黛玉笑道:“众姐妹都有了归宿,只剩三妹妹、四妹妹了,依我说,多好是个好呢?水澄也不错,三妹妹别总拖着了。”
探春红着脸不说话,迎春笑道:“林妹妹嫁到水家,就看着水家人人都是最好的,你那小叔子再好,也得我们贾家的姑娘看中了才行。”
林黛玉笑道:“贾家的姑娘再好,不也变成了我们林家的媳妇?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迎春这才醒悟到,林楠也是林家的人,红着脸道:“瞧她伶牙俐齿的,咱们这么些人就说不过她一个?”
林黛玉委屈地笑道:“我哪里伶牙俐齿了?这件事本就是不赔不赚的买卖。你们看,三妹妹到了水家,叫我一声嫂子,二姐姐到了林家,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嫂子,我何尝占了半点便宜呢?”
众人忍不住大笑,史湘云道:“我也觉得水澄不错,又稳重又能干。三妹妹要是不要,我可把我家小姑子说给他了,省得白便宜了别人。”
探春道:“你有这样的心就赶紧说去,他要是轻易就变了心,我才不会理他呢。”
黛玉冲大家眨眨眼睛,笑道:“这可奇怪了,你总不表态,显然是看不上我那小叔子,难道叫水澄打一辈子光棍儿?你不把心给人家,怎么成了人家变心了?云妹妹,你别理她,有好的只管到南安王府提亲去,我可是看不得世上有那么多孤单的人,但愿得天下的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才好。”
探春知道她在逗自己,也不生气,只说道:“贾家现在没有主事的,在家里你是姐姐,在朝中,你是凤主,你给谁指婚谁还敢不依不成?”
黛玉笑道:“可是,三妹妹一直给我讲什么民主什么的,我听着很有道理,可不敢再强婚配乱点鸳鸯谱。”
迎春笑道:“当了凤主还这样,一点也不饶人。咱们三妹妹早就同意了,余下的事你安排就是了。”
忽见绣橘进来道:“大司马夫人要进来。”
大家脸色均一变:刘如意同众姐妹又不熟悉,她不在外面吃酒,跑进来干什么?邢岫烟急忙揽住宝琴的腰,怕她吃亏。林黛玉皱着眉头,道:“讨人嫌的,别让她进来。”
只听门外有人笑道:“凤主好大的脾气,连自己的妯娌都要赶出去吗?”
话音未落,刘如意已经掀帘子进来了,迎春叫绣橘看座。邢岫烟拉着薛宝琴就要躲出去,被刘如意笑嘻嘻拦住,道:“干什么躲出去?有本事偷人没本事承担吗?”
薛宝琴甩开邢岫烟的手,冷冷地说:“大司马夫人请自重,我和水泱是在夫人成亲前的事,现在我是梅家的媳妇,跟你水家没有任何关系。大司马夫人如此胡搅蛮缠,不怕失了身份吗?”
刘如意哈哈大笑:“没有关系?从来浊妇惯于撇清,没有关系你的儿子为什么取名水寒?为什么不姓薛,为什么不姓梅?”
薛宝琴道:“我儿子叫梅水寒,谁说他不姓梅?”
刘如意笑道:“你骗得了谁?我这里有了孕,水泱却来信说,生儿子就叫水仲寒,生女儿就叫水聆音。笑话,我的第一个儿子为什么叫仲寒?你们藕断丝连,勾勾搭搭,当谁是傻子吗?”
林黛玉再也听不下去了,沉下脸道:“刘如意,你和水泱夫妻的事别人管不着,别在这里闹了,快些回去。”
刘如意要反唇相讥,毕竟对林黛玉有些顾忌,气哼哼地出去了。
林黛玉道:“这个如意越来越过分了,原只在家里和太妃闹,现在公然闹到别人家了!二姐姐大喜的日子,咱们别理她才是。”
史湘云等人本要议论一番的,听了这话,一来看着黛玉的面子,二来不愿意扫了迎春的兴,三来,薛宝琴也不愿意谈及此事,故而悻悻地住了口。
大家一起帮迎春打扮,忽然绣橘又进来道:“咱们家大姑娘来了。”
只见两个尼姑进来了,正是元春和妙玉,(71回里讲过,元春因惹恼皇后,被软禁在庙里,刘红玉儿子被老皇上杀死殉葬,也看破红尘,第二次出家)元春道:“二妹妹苦尽甘来,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这里有一些首饰,出家人用不着,送给二妹妹添妆吧。”
妙玉拉着林黛玉道:“黛儿,你才是真命天子。枉我费尽心机,身陷泥淖,到头来还是一场春梦。这次来,一是看看大观园的姑娘们,二来送黛儿一句话:‘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别问什么意思,我也是不明白,只是替你卜卦时得到的,因着这句话好不蹊跷,才特特来告诉你。”
林黛玉念了一遍,道:“这玉带林三个字反着念正是我的名字,后面这一句却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是说我,而是说薛宝钗?”
妙玉道:“我也觉得是这样,你再找高人解释吧,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惜春道:“望林姐姐成全我一片向佛之心,让我随大姐姐和妙仙姑去吧。”
大家都知道惜春想出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拦着也不是办法,黛玉道:“随心就好,后悔了就回来,不要拘着。”
林黛玉忍住心中的疑惑,为迎春主持了婚事。
回宫后把妙玉的话和水溶一说,水溶也是大惑不解,道:“这种事情,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全信,只小心便是了。”
黛玉小心翼翼地问:“当初我答应你等着天下太平了咱们一同隐居的,溶哥哥是不是早就等不及了?”
水溶笑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有黛儿在的地方,就是神仙待的地方。”
黛玉笑道:“大观园被林楠买下了,他们打算把孙府卖掉搬到那里去住,还说潇湘馆永远给我留着。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搬过去?”
水溶笑道:“住几日也没有什么,只是也不要一直住着不走。咱们就算隐居,也该有个自己的家才是。”
黛玉拍着巴掌笑道:“还是我说的没错!哥哥还是盼着隐居不是?还跟我打埋伏?其实我也没什么政务要处理,干妈、三妹妹、叔王他们各司其职,我可真算的是无为而治了。”
水溶也道:“正是这样,像以前那些君主,大权独揽,还自诩为勤政爱民,其实就是孤家寡人罢了。遇上那样的还好些,遇上昏庸无道的君王,更是陷民众于水火了。而今百姓再不必把希望寄托于某一个明君或是清官身上,只要这个机制运行的好,谁也不敢胡作非为的。黛儿,我真的不会为水朝伤心了,凤朝比水朝好的多,都是黛儿你的功劳。”
黛玉依偎在水溶怀里,道:“什么我的功劳?没有三妹妹制定律法、英王整顿吏治、水泱保家卫国,我一个人能干什么?”
水溶笑道:“三妹妹他们再有能耐,是个无价之宝,也得有个识货的人不是?我的黛儿就是重用萧何、张良、韩信的汉刘邦。”
话音未落,黛玉已经气得举起粉拳便打,嘴里骂道:“好啊,原来你老婆就是那样的无赖皇帝?真气死我了。”
水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还不是无赖,哪儿有大姑娘向人逼婚的?现在又装假正经了,看我今儿饶得了你?”
黛玉见他又不正经了,挣不开身子,红着脸急道:“别,大白天的,小心人家看见。”
水溶笑道:“别动,我只闻闻你的味儿就行。”
黛玉忍不住笑起来:“我看你是闲的。对了,三妹妹已经答应水澄的婚事了,找个好日子给他们办了吧。”
水溶笑道:“水澄娶了三妹妹,真是他的福气。其实薛姑娘也不错的,只可惜水泱辜负了她。”
黛玉笑道:“你们家哥儿五个,有三个与大观园的姐妹有瓜葛,还不知道水澈和水泠的婚姻在哪儿呢。”
水溶道:“倒也是,大观园的姐妹们果然也都不错,只可恨薛宝钗竟然把姐妹们的画像献给四海可汗。他们竟想到中原掳人,想一想都让我气愤难当。”
黛玉念道:“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薛宝钗现在是雪地阏氏,是不是就是说她再也不会回中原了?而我,将抛下玉带、蟒袍,隐居山林?”
水溶笑道:“不要再想了,这句话也许就是妙玉胡诌的呢。”
黛玉的神思已经飞到了医仙谷,想到在那里建一所房子,再种些奇花异草,和水溶一起弹琴练剑,话诗论道,对花品茗,对月谈心,闷了游山玩水,或访亲探友,岂不快哉?
水溶见她想得出神,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似扬非扬,一双秋水目波光粼粼,似喜非喜,纤手抚着小巧的琼瑶鼻子,红润的小嘴巴微张,两个酒涡就在桃花般的腮边若隐若现……一看就有什么令她向往的事情在吸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