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会儿,落水的蓝焉便被救起,察觉到柳予安看着他的目光,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毫无血色,被一群丫鬟婆子扶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去了溯园,柳予安自然也被“请”过去。
身处正位的是一虎目中年人,玄色的华服紧贴在身上,被虬劲的肌肉撑到鼓起。
“求爵爷为我们小姐做主啊。”
两个小丫鬟像是见了亲爹一样直接扑在了青石地上。头是一个比一个嗑得响,一会地上就洇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液。
“哦?为谁做主?又是做谁的主?你们倒是说清楚,再说这本应该是府尹分内的事情,侯爷我也不能僭越。”
中年人看是不看地上忠心耿耿的二人,一直在打量着不着一词的柳予安,觉得这孩子还真是长得真的不错,有其母七分神韵,只是可惜了,是个纨绔……
柳予安对于侯爷富有倾略性的打量并未退缩,照例回敬回去,附加一个微笑,一个酒窝。
镇北侯略微有些失神一下,有一种还好这个孩子是男孩子的错觉,不然还不知道要搅起怎样的浑水……
“此言差矣,天子脚下,侯爷贵为勋爵,自当为民请命。”
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负手而行,缓步上前,明黄的四爪蟒袍,黑发被玉冠整齐束起,一把折扇随意的敲打着掌心,闲庭漫步一般走来。
侯爵请客,哪一个不是达官贵人,平日里叱咤一方的人物,此时全都伏低做小,恭敬地让出一条路。
镇北侯起身,作揖:
“二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将二皇子夏洛凡请到上位,镇北侯略一思索:
“二殿下在此,你们就且说说吧,总会给你们个公道,只是……如若胡言乱语,也定不轻饶。”
两个小丫鬟娇躯一震,浑身都僵硬起来。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予安打量着主位上的少年,不同于在座读书人比女子不逞多让的肤色,二皇子是健康的小麦色,身躯也更加矫健,身为皇族,颜值自然没的说,颇有些头角峥嵘之像。就连身边阴狠的梁卓都被渲染的正气了不少。
柳予安略带鄙夷的想着,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夏洛凡。
同时夏洛凡也在打量着他,这小人儿,一身水蓝色锦服,秀发被一根发带束在脑后,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并不增添女气,相反的显得有些不食人间火,不温不火打量着自己。
夏洛凡眼底一阵波涛汹涌,暗想等扳倒柳家和皇后之后自己便勉为其难的收了这个空有其貌的柳二公子。
“启禀二殿下,侯爵……侯爵大人,我家小姐……因觉身体不适,方才……方才便到湖心……亭去透透气,不巧……”
左边的小丫头磕磕巴巴的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略带畏惧的看了柳予安一眼。而后将头紧紧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但说无妨……”
二皇子稚嫩威严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好像是下定决心拿出上断头台的勇气,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不巧正碰到柳二爷也在,我家小姐害怕自己打扰了柳二爷的雅兴,告罪欲走,谁知道,二公子吃多了酒,欲对小姐行那不轨之事,小姐不从,二公子就把小姐推到了湖里,殿下,爵爷,女婢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周围淅淅索索的传来一些议论声,无非就是这个纨绔,不知廉耻,败坏家风之类的……
明显众人已经将罪名坐实在他头上。
“呵呵呵……”
柳予安突然轻笑出声,而后逐渐成了放肆的大笑。
二殿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幼棠怎可如此放肆。”
“二殿下唤我柳予安便好。”
“好,柳予安为何如此放肆。”
夏洛凡眸中有些危险,生为皇族,从来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放肆?予安只是笑了两声罢了,可曾对诸位有丝毫影响?如若不曾,二殿下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吧。”
夏洛凡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一抹危险的冷笑,阴狠的感觉和梁卓如出一辙,不过瞬息,就又是那个头角峥嵘的皇子。
柳予安对变脸的功夫已经麻木,不论是先前的蓝小姐还是眼前的两个小婢女,虽年纪轻轻无一不是个中好手,更何况是皇族中人……
“大胆,竟敢顶撞二殿下,还不磕头谢罪!”
夏洛凡身后一侍卫义正言辞的吓到。
明显在折辱柳予安,宠臣之子,皇后亲侄,却要向宠妃之子伏低做小,如果传出去,自家父亲大人会受人嗤笑,就连素昧蒙面的姑姑也会收到牵连。
“口气好大的奴才,主子还没发话,你犬吠什么,况且圣上都会在初一十五来听取民义,怎么现如今笑上一两声就要治罪,二皇子府好生霸道!”
一番话,众人都是脊背发凉,“柳太岁”当真是传说的那样生猛,百无禁忌,上面一番话不出意外一定会传到当今圣上的耳朵,直接涉及到了立储的问题,这闹大了可是要杀头的,正主一个是宠妃之子,另一个来头同样不小,只是可怜了在座的人不知道会不不会受到牵连……
觉察到夏洛凡不善的目光,那名侍卫脸色雪白,“刷”一声跪在地上。
“嗤……予安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你们是哪家?”
夏洛凡恨得牙根痒,状似和蔼的询问已经跪了不短时间的小丫鬟。
“是江南过来的蓝大人的千金,因为与墨儿交好,几个小姐妹今天都来热闹热闹。”
侯爵夫人袅袅而来,虽年华不在,也别有一番风味。侯爵夫人言下之意是根本没有邀请这蓝大人,只是女儿之间的手帕之交。
侯爵夫人心里呕的要死,早就提醒过女儿这个蓝焉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不听劝。
“蓝小姐自觉愧对宗族,要一死以证清白,被我安抚下了……”
侯爵夫人嘴里的鄙夷人人都听得分明,本来此等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是不用大张旗鼓惊动侯爵夫人的,奈何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二殿下在和皇后一脉斗法,牵扯的太深,她才不得不屈尊降贵去安抚这个不要脸面的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