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所有的一举一动每一句对话,岸上水泄不通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白水仙名号一出,窃窃私语顿时轰炸开来,冷气横抽。
商墨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白水仙的名号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应该不是吹出来的。
只见那个生得粉雕玉琢的白衣小公子忽然就往椅子上一站,手握骰子,动作娴熟地转动起骰子盅来,骰子盅在他手里可谓是游龙潜水,手法精彩无比,惊讶得众人顿时不可思议地禁了声,才多大点的小孩,竟然有如此娴熟的手法!
随着骰子开始晃动,对桌的白水仙耳朵一动,顿时聚精会神起来,一派赌神风范,难不成点数还能靠听出来的不成?
商墨微微挑眉,手中边游刃有余地晃动着骰子,脸上的表情却是精彩无比,童稚的声音满是好奇地响起:“莫非你真能听出大小?果然不愧是紫水仙,幸会幸会。”
“看来你的记性不大好,记住了,我叫白水仙,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白水仙原本枯黄呆滞的双眼精光四射,与先前如行尸走肉似的那人判若两人,听商墨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沉,不悦起来,这一生气,竟然漏听了一个点,白水仙脸色一变,忽然闪过一抹慌张。
商墨的唇边忽然出现一抹邪气无比的弧度,小脑袋却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嗓音满是天真无辜:“知道了,红水仙。”
“赌就赌,不要妄想靠这些小伎俩分我的心。”白水仙的鼻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整个人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神情越发紧张起来。
“绿水仙,你怎么流汗了,很热么?”商墨关切无比地眨巴着眼睛,手上的劲道却是越发凌厉起来,这一头却歪着脑袋圣母玛利亚的慈悲表情看向懒懒坐在自己身后看好戏的明祁寒:“寒哥哥,蓝水仙看上去很紧张,难道他赌不赢我,雷震那个龟孙子真的会要他的命吗?”
明祁寒已经暗暗笑得险些就要背过气了,哪有功夫陪商墨做戏,这小东西可真是惹不起啊。
啪的一声,骰子盖在了桌面上,商墨眉眼带笑,那双眼睛里闪过的却是相当凌厉的光芒:“黑水仙,现在到你了,你猜是大还是小?”
天地之间瞬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号称无赌不赢的神手白水仙身上,只待他口中说出的那一个字是大还是小。
商墨也不急,悠然自得地眯起眼睛,好言好语安慰道:“白水仙,你别紧张,小爷我也不急,哎呀,怎么流那么多汗了,莫不是体虚?那可得好好补一补,我听说这个时候吃点人参是最好的了,哦,对了,你知道城东那边有一个王婆卖人参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记错了,她卖的好像是西瓜……”
明祁寒笑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就差没上前把他那个祸害人不偿命的小东西给打包带回去了,这小东西这一回总算是喊对人的名字了,可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罗嗦起来,要再多留一会,这不是成心不把人气到吐血不罢休吗。
对面的白水仙忽然浑身颤抖双脚发虚,整张脸先是苍白再是涨红,忽然又慢慢地苍白了下来,噗地一声,绚丽的红色喷泉一般喷射了出来,就坐在正对面的商墨说时迟那时快,折扇啪地一开往脸前一挡,这下好了,那一面可算红花盛开了……
砰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
白水仙抽搐了几下,竟然不再动了。
商墨无比同情地摇了摇头,纵然白水仙是赌场高手,不过性命却是提在雷震那厮手里,输了小命不保,只能非赢不可,整个人自然紧绷得像一根弦,被商墨这个无赖一撩拨,那个弦一断,整个人可算是土崩瓦解了……
胜负以分,商墨眼前的骰子盅连开都还没开就赢了,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屁孩竟然活活把人赌场高手给气死了?
雷震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眨眼间,一千万两黄金就这么没了?一想到回去以后还不被老爹打死,雷震整个人就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看来胜负已分,请雷公子明年再来,玉娘不送了。”鸨母掩唇轻笑,光看小公子方才赌桌上娴熟的手法和刚劲潇洒的风姿便知道,这是惹不得的主,这头话说的是不送雷震了,但那缓缓放下的架到岸上的阶梯显然已下逐客令。
商墨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地挑唇微笑。
“哼!”雷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有的面子今天通通一次性丢光了,哼的一声,不情不愿地带着他的那些狗腿子离开春江楼。
“看什么看,都给爷让开!”雷震铁青着脸骂骂咧咧着,那些狗仗人势的家奴已经横着脸在前方开起路来。
看着雷震灰溜溜地埋着头撤离,岸上霎时间一阵欢呼,口哨声调侃声络绎不绝,这个嚣张跋扈的小霸王今天总算碰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比霸道无赖劲,那个八九岁大的小公子可一点也不逊色,欺负惯人的家伙今天总算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耍得脸色铁青,可谓是大快人心!
商墨幽幽收回目光,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有些挑衅地回头看向明祁寒,笑眯眯道:“怎么样,寒哥哥?照这趋势看,这回你割爱是割定了。”
“看来小墨想要的宝贝,的确是有本事得到手,输给你,我也输得心甘情愿啊。”明祁寒似笑非笑地凤眼一挑,一抹慵懒邪气的弧度浮上唇角,他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相当大方地顺着商墨的话夸奖起来。
“请公子上楼。”一旁的玉娘往身侧一让,冲着不远处那座通往春江楼上层的阶梯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阶梯旋转而上,设计精巧,每一阶都雕有截然不同的精致图案,串联起来似乎在说一个有关风花雪月的故事,可谓是独具匠心,相当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