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担心商墨的安危,但云漾难免还是有些纳闷,明明说好一起出发去独尊谷,莫非这小子跑了?
云漾正躺在巨石上发着呆,轻松惬意的神情忽然间严肃起来,一个鲤鱼打挺便坐起了身,果不其然,刚一起身他便见到幽幽的紫竹林深处,一个稳健挺拔的陌生身影进入视线里,云漾全身每一个细胞当即进入戒备状态,指尖用力,已经金针在手,随时蓄势待发。
但金针还没发出去,云漾却已经下意识地按兵不动了,因为那个一步一步从紫竹林深处走来陌生男子背上,正是那个与他相处了好一段时日的臭小子商墨了,只见那男子戴着面具,一身白衣,面具下清冷的目光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而他背上的那个少年两手紧紧抱着男子的脖子,脑袋趴在他的身上睡得正香。
“请随我来。”云漾不动声色地收起金针,人已经跳下巨石,最初的戒备虽渐渐淡去,但比起他平日的样子,此时还是严肃不少,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孟陵狂又看了看孟陵狂背上的商墨,什么也没有多说便收回了目光,走在前头为孟陵狂带路。
随着云漾的指引,孟陵狂将商墨带到了她休息的屋子,将她轻轻安放到竹榻上,为她盖上薄毯。
商墨人一沾上竹榻就睡得更沉了,她翻了翻身,不安分的小手已经下意识地把孟陵狂刚为她盖好的薄毯给扯开丢到一边,滑落到了地上。
看着商墨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孟陵狂又好气又无奈地笑了笑,俯身从地上捡起刚被商墨丢掉的薄毯子,重新替她盖好,虽然是夏夜,但到了后半夜还是会有些冷,尤其是在这样的深谷竹林中,这丫头,睡着了后一点也不安分。
果不其然,孟陵狂刚给商墨盖好被子,商墨再一次不满地撅起了嘴,眼见着这只不安分的小手又要去丢薄毯子了,但这一次孟陵狂可没让她得逞,商墨的小手还没“作案”成功,就已经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紧紧握住了。
“不准扔被子,不准踢被子,乖乖睡觉。”孟陵狂被商墨闹得没有脾气了,哭笑不得地抓住了商墨使坏的小手,沉声一字一字吩咐着。
他孟陵狂下的命令,犹如军令如山倒,就是赵风华他们名声赫赫的四大公子也是莫敢不从,但若让他们见识到自家公子此时看似严肃地教训着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口气却如此宠腻到毫无威慑力的地步,他们一定会吓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的。
似乎在梦里听到了孟陵狂严肃的“训斥”,商墨无辜地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声,总算安分地不再打被子的主意了。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商墨,孟陵狂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放下商墨的手,那只温柔的大掌轻轻将落在商墨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像是会溢出水般的温柔,他的声音低哑深沉,好听得如咚咚四月的泉水,流淌到人的心里去了:“对自己好点,傻丫头。”
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不舍,似乎是留恋,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商墨日渐出落得清新脱俗的白皙脸庞,这张安静的睡颜上依然还是稚气未退,纯真得像初生的婴儿,一切都那么美好。
终于缓缓收回视线,孟陵狂静静地站起身,走出屋子,为商墨带上了门。
云漾已经站在门口,他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上,并未出声打扰商墨睡觉,只是看着刚才这个男子照顾商墨的样子,就连云漾都看得目瞪口呆了,虽然和商墨相处的时日还不多,但在他的印象里,商墨俨然就是一个凌厉精明的人精,哪里见过她像刚才一样孩子气的举动?
原来这臭小子也有这么正常的一面啊……
随着那扇门被带上,云漾才慢慢收回视线,正了正身子站起身。
静谧的紫竹林中,夜色宁静,清凉的风挟杂着绿竹的清新味道,很是好闻。
两道纤长的身影静静地立着,任谁都不得不为这两个笔挺磊落矗立在月华下夺目的男子而惊叹了。
一个是浅灰长衫,木梅枝束发,眉眼间皆是一股悠闲广阔的豁达气质,浅褐色眼眸大气凛然,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这样的人拘束住一般,比之闲云野鹤还要自由不羁,这样的人,无论是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因为只要一靠近他,好像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人受到拘束的。
一个白衣磊落,淡漠中浑然而生一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霸主威严,他的眼眸尤其的漆黑,就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里面随处暗藏着漩涡,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这样的男人的气场太过强悍,清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偏偏他又清雅得那么云淡风轻,宁静从容,轻狂霸气,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音可杀人孟陵狂说的便是阁下了吧。”云漾的目光扫过孟陵狂腰间的那支温润玉箫,再看到他脸上清冷的银月面具与如此不凡的霸主气质,云漾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飘渺山庄素来神秘,与江湖中人少有瓜葛,没想到商墨那小子似乎在这个飘渺山庄的主人眼里竟有着不小的地位。
“云宗素来以医毒双绝位列五大宗门之一,云清钻研毒物,那么另一位,想必就是不问江湖事的狂医云漾。”孟陵狂的声音淡漠疏远,很显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目光一敛,寒光乍现,当年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商墨身上的五毒长老,他孟陵可没忘记,虽然五个老毒物当时就已经死得奇惨,但那不表示,他孟陵狂就会放过他们背后真正的主人——云清!
那么早便盯上墨儿,云清果然不简单,当年墨儿不过九岁,不似如今身怀绝世武学,云清可真是,够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