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他似微光乘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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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曲折(4)

路诗琪开着电动车,带微光沿着公园四处转了转,这才把她送回了家。在微光家楼下,路诗琪看着微光那张郁郁寡欢的脸,只得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说:“宝贝,别愁眉苦脸的啦。相信我,伯父一定没事的。还有,沈易枝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会来跟你解释清楚的。”

微光看她如此乐观地冲自己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对自己的安慰。

上楼的时候,微光想起今早沈易枝漠然的神情,还装作视而不见般地从她身边走过,心里便有种像被针扎过般的痛楚。

当她从曾书妤口中得知,沈易枝出差是为了调查他父亲生前的事迹,她便已经猜到,沈易枝已经得知了当年她父亲与沈父的种种。

陶世清与沈治平是战友,亦是兄弟,可是为了缉毒,两个家庭到最后闹到分道扬镳,情分已断。

不知道沈易枝会不会责怪当初陶世清的决绝,如果陶世清没有与沈治平闹翻,如果他接通了沈治平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如果他还愿意暗中保护和关注沈治平,或许,悲剧是否就能避免了?

微光不愿想,也不敢想。

如今,她父亲陶世清生死未卜,而沈易枝对她态度不明,此刻她望着N市湛蓝的天空,忽然间明白,无论如何,她是不能再心安理得和沈易枝在一起了。

落日西下,天色渐渐昏暗,微光所在的小区门口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车外壳敞亮干净,似乎已经停在这有段时间,可车内始终无人出来。

沈易枝很早就把车开到了微光家所在的小区附近。

他坐在驾驶位上,静静看着眼前远方那片火红落日,渐渐消散在他的视线中,他神情平静得好像寺庙中的无情无欲的和尚,只是,手掌心里晃动的打火机,出卖了他表面上的平静。

他很想下车,走进去,敲敲门,等她一开门,他就不顾一切地抱紧她,跟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可他此刻却懦弱得不敢走下车,内心里像有两个黑白小人,不断地在撕扯,在抗争。天色渐渐黑了,他把打火机往车柜里一丢,终于下定决心地走下车。

站在小区楼下,他往上看,数着阳台,直到看见她的那间房开着灯,他定定地站在那,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也在像他那样想她。

他没有勇气上去找她,只能贪婪地站在她家楼下,看着她家温暖的灯光从窗户中倾泻出来。他苦笑,其实心里闷得慌,闷到他胸腔很疼,刚想给自己点支烟,却发现打火机已经被他丢在车上了。

沈易枝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这一刻那么无能过。

陶父的失踪,当年微光的失踪,怎么看都是与他沈家有关。陶家人本就是无辜的,只是因为帮助了他父亲,便受到这一系列的伤害和牵连,作为沈治平的儿子,他怎么配和她在一起?

他能理解当年陶世清选择与他父亲绝交,只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只是希望微光能平安,可是,谁能想到,余下从警方捕抓网逃脱的贩毒罪犯,竟在陶世清与沈治平决绝,选择搬家的时候,躲到了陶世清家里。

当年的陶世清一气之下,把住在沈家夫妇对面的那套房子出售,自己带着陶妈妈离开了平安巷,殊不知,那时候早已有余下逃脱的贩毒罪犯盯上了沈治平,便趁着房子出售无人居住,躲进去密切观察沈治平行踪,最后找准机会,在沈治平的车子里动手脚,导致刹车失灵,意外车祸,沈家夫妇双亡。

沈易枝出差时,便是找到了当年处理此案件的老警察,得知了他父亲的死因,以及,当年他父亲与陶世清的种种。

沈易枝抬头望着微光家的阳台,看见那的灯光明亮,他心想,如果当年微光没有因为他而被绑架,也许陶世清也不会因为爱女心切与他的父亲绝交,也许......

“你还要在这站多久?”

那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全部思绪。

沈易枝错愕地转过头,看见微光身着朴素的连衣裙,身影瘦弱的站在小区里的路灯下,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

“走吧,我请你喝咖啡。”微光转过身,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自从你出差后,我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面对面说话了。”

在温馥的咖啡厅里,温柔的灯光如绸缎般环绕在俩人的身上,咖啡香气氤氲,他看着她素净的脸颊里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沈易枝。”

看着她逐渐认真下来的神色,他心底猛然涌起一阵非常不好的感受。

他眼神深邃地望着她:“我在。”

“我们分开吧。”

我们,分开吧。

分手。

沈易枝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好像已经出窍,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悲怆地看着他的躯壳,迟钝又不甘地问:“为什么?”

“你其实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微光抬眸,冷漠镇定得好像完全不像是她自己,而像是另一个谁占据了她的身体,操控了她的神志,让她神使鬼差地说出那些话,“如果你不这么想,你为什么今天见到我却要装作视而不见。”

“如果这个可以解释,那么,这段时间里,在我经历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在我父亲失踪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她每说出一个字,便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滴血。

“沈易枝,你知道,祝溪当初已经伤我至深,而分手也是他绿了我,逼着我说了出来。”话已至此,微光终于心痛得闭上了眼,缓过片刻,再开口时,她声音已经沙哑到了极致,“这一次,让我们关系没有再恶化下去的时候,让我先说出口吧。”

沈易枝望着已经冷却的咖啡,氤氲的热气早已不在,她坐过的沙发早就空空如也,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给过他一句解释的机会。

窗外的街道小店已经陆续关了门,冷清且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风一吹过,便更显得萧瑟苍凉。

大风吹过,就像是吹进了他心里的窟窿洞中,然后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得行人都不禁回头一望,想知道是哪个人,被伤到如此绝望,才会发出如此悲怆的声音。

可一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空旷的街道,路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都想着,也许只是风声吧,哪有人在哭呢。

是啊,哪有人在哭呢。

可是为什么,微光穿着单薄的一件衣裙,走在夜色茫茫的街道里,会心痛到无声流泪,仿佛要将全身的水分都流干,直到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越是看似美好,看似坚不可摧的爱情,其实最容易因为一点阻碍和缺陷所摧毁。

到底是什么使她迈不过去了呢?

她一边无声流泪,一边想,或许是因为,她太喜欢他,所以,她还以为,长痛不如短痛。

与此同时,刑朝阳家门铃一直在响个不停,刚刚从洗澡出来的刑朝阳,身子还来不及擦干净,心想着是哪个祖宗这么闹腾,大晚上的还拼命按门铃,也不怕吵到人休息。

一开门,见到来人,他抬手就想关门,还真是个女祖宗啊。

“哎,刑朝阳干嘛!快让我进去。”路诗琪立马顶住门口,不让他一个反手又把门扣上了。

刑朝阳靠在门边,忽然兴趣上来,忍不住调侃她:“路诗琪,大晚上的,跑到另一个男人家里,你想做什么?”

看见他有意逗自己,路诗琪也不甘拜下风,跟着靠在门墙上,笑吟吟地说:“我想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此话一出,老实人刑朝阳立马就语塞了,愣愣地看着此刻站在他家门口,穿着短裙和露肩紧身短袖的她,笑眯眯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那瞬间,他的心跳声好像大到,干扰了他的听觉。

然后,他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哎,你发什么呆呢!”路诗琪直接推开他的身子,一溜烟地从他手臂下钻进客厅里。

刑朝阳回过神,转过身看着她,微微绷起脸色,正色道:“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来和你谈谈啊。”路诗琪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下他的沙发,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知道你准备要去金三角查案了,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不能。”他眼神故作镇定地略过她,去往房间换衣服,这时,路诗琪又急忙起身想要跟上他,“别跟着我,我是去穿衣服。”

“急着穿什么衣服嘛,你现在露着腹肌挺好看的......”

刑朝阳顿时脸红了:“路诗琪,请注意你的言辞。”

“行啊。”她笑着走过来,靠在他房间的门墙上,望着他正在穿T恤的背影,声音里带着调戏他成功后胜利般的喜悦,“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跟你去,但是没关系,我来就是为了给你带一些伤药和物品,还有顺便告诉你,一路小心,因为我不想你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正好套衣服的动作都卡了几秒,一时间,他背对着她,听到她的这番话,他整个人脑子放空到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

路诗琪,你真是个傻姑娘。

傻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不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