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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掌道奇才(2)

厉啸天立于殷无悔两丈远处,右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眼中射出一抹森冷的恨意和杀机。他的功力经过一个多月的苦修终又恢复到未与凌海交手前一刻的状态,所以一路上截杀了六个门派的数十名高手,而今天却遇上了两名叛徒,两名绝不好惹的叛徒。

柳长空也绝不好受,厉啸天对"断门掌"的造诣,的确比崔精高出很多。刚才与厉啸天交手七掌,虽让殷无悔将厉啸天刺伤,并将对方的内伤加重,但自己也一样受了强烈的反震之力,气血难以通畅,一时与殷无悔、厉啸天成三角形状而立。

"很好,很好,你们两个走到一条道上来了,我厉啸天今天真是幸运,幸运之至!"厉啸天喘息道。

"厉啸天,我们只是顺天行事而已,多行不义必自毙!金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大宋子民挥汗成雨,结袖成云,只要一旦复醒过来,金国只会徒劳,甚至会一蹶不振,你最好找块安定的地方,去享享清福吧!"殷无悔苦心规劝道,他看那厉啸天的确是条汉子,而其武功又超卓不凡,实起了怜惜之情。

"哈哈……我厉啸天英雄一世,还要你这种后生晚辈来教训?纵观天下,大宋王朝君昏臣庸,岂是大金国精英良将之敌,迟早都会被灭亡的。"厉啸天凄然大笑道。

"难道你就不为天下百姓考虑一下吗?若两国交兵,受苦的只是天下百姓,将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有多少孤儿寡妇无家可归?"殷无悔深沉而真挚地道,心中不由得想起幼时的惨况。

"哼,妇人之仁,若天下不经这些苦难,老百姓永远也过不上快乐的日子,现在老百姓活得好吗?杂税比狗毛还多,贪官污吏把百姓民脂民膏全都纳为己有,若没有一个新的刺激、新的改变,不仅眼下的百姓会受如此的践踏,他们的子孙,他们以后的每一代都会生活在这种没有天日的世道中,我大金国就是为让天下百姓的万代子孙过上更好的生活,才会攻打大宋,这又有何错?"厉啸天振振有词地道。

殷无悔与柳长空对望了一眼,不免也有些赞同,但他们当然也知道对方有很多语病。

"哈哈……妙论,妙论!可是你想过没有,金人残暴无德,他们当上了皇帝之后,不也像今日的皇帝一样吗?哪一个在做皇帝之前不是说为百姓办事?可是他们一旦当上了皇帝之后,哪里还能去体贴百姓,他能让百姓免去杂税吗?其实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要知道,打完仗后,只不过是一个皇帝换另一个皇帝而已,受苦的始终是老百姓!"柳长空也大声辩驳道。

"哼,你只不过是个反复小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评论?"厉啸天不屑地向柳长空道。

柳长空的心抽搐了一下,眼中射出一抹冰寒的杀机。

"好,各位各持己见,反正今天我们只有一方可以活着离开此地,我看你厉啸天怎么去助那些金狗!"柳长空狠声道,然后整个身子幻成一道蒙蒙的蓝影,带着一只磨盘大的掌印向厉啸天扑去。

"以为我怕你吗?"厉啸天愤然提掌怒喝道,双掌立刻幻成一道道铺天盖地的狂澜向那只磨盘大的掌印迎了过去,而小腹那道伤口虽然经点穴止血,但这下子一经用力便立刻有丝丝血水涌了出来。可是这时的厉啸天已形如凶魔,对于这涌出来的血水根本就是毫不在意,而且那掌劲,杀气更厉、狠!

"柳前辈,既然我们走到一条线上来了,便得在同一阵线上杀敌,对吗?"殷无悔缓和地提剑飞扑道。

这一剑似乎很温柔,看起来很缓和,很优雅,就像是一阵雾一般朦胧,就像是一片云一般飘突,就像一道晚霞一般凄艳,没有定向,没有角度,只是一片云、一阵雾、一道晚霞优雅地向那铺天盖地的狂涛反扑而去。

殷无悔受了伤,不错!他在刚才中了一掌,二成功力的"断门掌",伤了左肩的几条经脉,但他也在受伤的一刹那明白了"昆仑心法"与"血邪心法"融合后的漏洞所在。那是一个完全结合之间的缝隙,也便是破绽,当那二成真气入体的那一刻,"血邪真气"与"昆仑真气"都有一个颤动,但却未能补住这个缝隙,也就是这一刻,他真的明白了两股真力的实义,他找到了缝合这道缝隙的途径。他刚才在说话,但也在用那道途径实验,很快他便使两道真气完全结合,那还是因为手中的"血邪剑"帮忙。

"血邪剑"本有吸食人精气的特性,当剑身刺入厉啸天体内时,便本能地吸食了厉啸天的精气,刚好厉啸天的真气从殷无悔左肩侵入,与血邪剑内的厉啸天之精气在殷无悔的体内相激,而殷无悔也运用"血邪剑"的灵性,再得体内两股已融合了的真气之助,很成功,也很快地便将两道真气那细小的缝隙焊接。这是谁也想不到的结局,连殷无悔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神奇的效果,这样理想化的结局,若厉啸天早知如此,恐怕宁肯白挨那一剑也不会挥掌击在殷无悔的身上,以致引起这样可怕的后果。

后果的确很可怕,这一剑竟在刹那间混入天地万象之中,不再是什么剑招,也不再是殷无悔,阴阳两极相生,正邪两极互换,殷无悔就是一片云,"血邪剑"便是一道晚霞。剑招,便是一团雾,是迷雾。

厉啸天吃惊,柳长空惊奇,殷无悔心喜。没有喜,那不是叫喜,自然是没有情绪的,有的只是宁静和莫测。

另外一边的形势也急转直下。这二十几位全都是好手,那九位虽然是高手,但又怎敌得过这边的好手,六大棍僧以二敌一,小师太们以三敌一,恒静师太则以一对一。这些高手只有挨打的份,不用片刻便已伤痕累累,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今天的战事,毒手盟又败得很惨。

的确很惨,殷无悔这一剑,厉啸天是没有办法躲开的。实在没有办法,因为另外还有柳长空的毒掌,所以他是最先一个离开这个世界,最先见到佛祖的。

殷无悔立于厉啸天三丈之外,是在厉啸天的背后,也是背朝着厉啸天,立成了一棵老松,沧桑的老松,立成了山岳,自有一股威猛无俦的气势。又似是一片漂浮的云彩,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剑斜持,指向地面,在淌着血,厉啸天的血。剑本是血红色的,再滴着鲜红的血,给人一种莫名的诡秘,但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从剑斜指的角度到血滴下的方位,都似乎给人一种顺乎心理的启示,一种让人震撼的哲理。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有另一边兵器相击之声和娇喝、怒吼之声。

柳长空的眼神狠厉得如刀,如剑。

殷无悔的剑,却带着一丝嘲弄的韵味。

有一种悲哀,在柳长空嘴角上挂着,对死者的悲哀,渐渐地他的眼神不再狠厉,而是悲哀、惋惜,还有一种落寞而空虚的情绪存在。

厉啸天的眼睛瞪得好大,但却没有神彩,已变成了一片灰暗,一片淡淡的灰暗,嘴角也挂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苦笑、生涩的笑意,似在笑命运的无奈,似在笑生命的无聊,似在笑精神的空虚,似在笑世情的淡薄,似在笑人生的枯寂。

笑不再是笑,他的嘴巴在艰难地张合着,吐出一串断断续续而让人糊涂的话:"你……终……终于……超……过了你……你的师父……达……"然后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声音,没有了呼吸,甚至没有了生命。

真的没有了生命,厉啸天死了,尸体渐渐变冷,然后慢慢倒下。但血仍在喷洒,是喉管被割开的伤口。眼睛也在刹那间闭上了,似乎在向世人宣告,这就是命运。

殷无悔缓缓地转过身来,他明白自己终于达到了师父"血影子"所未能达到的境界,终于也可以跻身于一代宗师的境界。他没有喜悦,他并不为能杀死厉啸天而喜悦,相反他感到悲哀、无奈。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眼神清澈如水,如雨点寒星,高挂于夜空中的两点寒星,有些凄冷,有些寂寞,有些孤独。

殷无悔又看了看那正在搏杀的"毒手盟"高手,眼神中更加悲哀,似是对生命的一种慨叹。

殷无悔的剑斜斜举起,微微颤动的剑尖逼出了眼中的那一点点无奈。但他还是出手了。

现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简单而又暗含玄机,包括那平平跨出的几步,都给人一种震撼的力量,都给人一种自然而不匹敌的气势。

"蹬……蹬……"脚步声很震撼人心,更震撼人心的是他手中的"血邪剑!"

那几乎不叫做一把剑,那简直是个梦,让人难以醒转来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