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的房子对外出租,不久搬来一户新人家。租房子的这对夫妇年龄都在四十出头的样子。两人都不善言辞,见了我们只会憨憨的傻笑,算是打了招呼。
这对夫妇都没有正式工作,在外面打着零工,每天从早忙到晚。那个男人有时甚至几天不回家。但收入并不理想,他们的生活窘状从女人简朴的衣着和男人灰暗疲惫的脸色可以一览无余。生活于他们而言有一些沉重,只能够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他们的女儿叫青青,只有9岁,和我的女儿丫丫年纪相仿。青青瘦瘦的,长得并不好看,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们根本无暇照顾年少的孩子,女人一大早为孩子做好一天的饭,孩子自己上下学,一日三餐只能穷对付了。
每逢周末,青青喜欢到我家找我女儿玩。女儿会把所有的玩具和童书拿来与她共享。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的很开心。缘于对这个缺少关爱的孩子的同情,我们也愿意在闲暇时间顺便照顾一下青青。削一个苹果、送一块巧克力给她,或是留她一起吃饭,她都坚决推辞。我和妻子也只能作罢。
一个周日,青青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希望和我女儿一起玩。我怕野猫身上有病菌传染给女儿,心中顿生恶感:丫丫一会儿要出去,你自己玩吧!原本兴高采烈的青青只能恹恹离去。
此后,我告诫女儿,以后不许和青青一起玩了,因为她不讲卫生。女儿虽不乐意,但在我的高压政策下,也只能噘着嘴巴同意了。后来,青青一敲我家门,我就以“丫丫正在写作业”为由将她婉拒于门外,她落寞的眼神一度让我产生了恻隐之心。
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看到青青正隔着防盗门和我女儿对话。女儿对青青说:如果你不养那只猫,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玩了。青青说:那只猫是从马路上捡来的,如果我不管它,它就会饿死的。
双休日,我们一家三口人到邻市的一个风景区游玩,周日下午回的家。正在开门的时候,蓦然发现青青贴在防盗门上的一张纸条:丫丫,那只小猫我送给乡下的奶奶喂养了,我想和你一起玩,你愿意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残忍,示意女儿去邀请青青到我们家里玩,家中又传来久违的孩子们的嬉闹声。
青青的爸爸有时在外打工,经常几天不回家。有一次她爸爸回家后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青青就学着妈妈的样子做起了饭菜,妈妈回到家的时候,青青正和爸爸一起笑嘻嘻地等她一起吃饭呢!
一个雨天的傍晚,邻居家的女人突然忽匆匆来敲我家的门,说她女儿不见了。我和妻子慌忙帮她到附近寻找,正找的绝望准备报警时,青青骑着自行车出现了。由于她坐在车座上两腿够不到脚踏板,只能半蹲在车梁上,歪斜着身子,一耸一耸地骑着,身上全被雨水淋透了。她的母亲上前就是一巴掌,青青嘤嘤哭泣起来。看着车后座上夹着的一件雨披,她的妈妈一下子抱紧她放声大哭……
一年后,青青一家要搬走了。走之前,青青的父母专程来到我家致谢,感谢我们一家人对青青的照顾。望着青青一家人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想,其实我们更应该感谢青青,是青青教会了我女儿如何爱父母,她的坚强和自立精神,连我们这些大人也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