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到慕年不见了,一加打听是往后院这边来了,不用多想她便知道慕年这是找慕仪来了。
徐氏的眉眼蹙着担忧,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跟慕年说这荒诞的事实,可是她心里就很是清楚,那不是她的女儿。可她心里却依然矛盾着,若那个人是她女儿,她也绝对不可能有今天,或许当初就在慕侯府的小角落里没了。
“阿年。”徐氏良久启口:“我知道慕仪帮过我们许多,可是你可以理解为,那是她自己欠自己的。”
“欠自己的?”慕年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按照自己的判断标准,说出自己内心里想要说的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欠自己这个说法,我只知道姐姐选择平平无奇活是一生,她选择辉煌灿烂活是一生,从来就没有说该是欠谁的。若是当初姐姐选择放弃走这么一条路,选择一种更加平静的生活,那我和娘亲也是要求不得的,不是吗?”
徐氏怔怔地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慕年说出这番话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自己的儿子帮着外人的感觉,她顿时一阵心酸,憋不住地叫肆出来:“阿年,我才是你的亲娘,你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她是夺走你姐姐躯壳的妖怪!你知道吗?所以娘亲不希望你跟她亲近,因为我们不知道她的底细,所以她对我们的好那肯定是有企图,不是白得的。她赡养我栽培你,那是因为她夺走你姐姐躯壳后的愧疚。”
徐氏直直地说出这番话,说得慕年神情凝重地愣了愣,所幸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都都到慕侯府的正厅去了,这个小小的院落根本没有除他们四人之外的外人。
就连水秀听了这番话,也顿为大惊,她转目看向自家王妃,打量了好几眼,从来没有想到徐氏和慕仪置气,竟然是这么一个荒诞的原因。
慕仪见到水秀低头看她,她脸色淡若平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对着水秀问道:“连你也觉得我是妖怪吗?我和之前的慕仪的所作所为确是大相庭径。”
慕仪毫不掩饰地承认了,她觉得似乎承认也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因为她在这里已经定了家了,只要君北珩不以异样的目光看她,其他人怎么看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这重新回来的人生,她还了该报答的,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
水秀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内心也渐渐接受了下来,不过半晌她回话,“王妃,我并不这样觉得。”
慕仪诧异地看着水秀,水秀甜甜地笑了笑,“我觉得小姐一定不是徐氏口中说的妖怪,要是小姐这样的人还是妖怪,那大概妖魔鬼怪都是善良的。我觉得小姐更加像是仙女,帮了慕侯府这么多,一定是慕侯府求来的神明。“
慕仪忽地被水秀逗得痴痴地笑了,她还真没有听过水秀这种解释。
那边,慕年不可置信地看向姚氏,他顿默了半晌,似乎之前已经猜出过苗头,现在的接受反而容易得多了。
“娘亲,当初我已经承诺过姐姐,无论她血缘上是不是我的姐姐,但她就是我的姐姐。娘亲今日的话,我当做是娘亲酒后糊涂才说的话,以后不用再说了。而且慕侯府少了姐姐,就会溃散成沙。”
慕年这番话,很是肯定了慕仪的身份和地位。
徐氏直愣愣地看着慕年,她恍然发现慕年长大了,他的确有可以当家主的那种魄力和主见了。只是这第一次忤逆她的主见让她听起来不太顺心。
徐氏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在堵着,她化作一丝长叹,“娘亲这是在为你好。”她看了慕年几眼,发现慕年脸上没有分毫示弱的更改,她的脸又冷了冷只好道:“你既然认定她为姐姐,我当你一时看不清楚她,不过为娘好歹是你的亲生娘,不会害你。她这般帮助我们慕侯府,为娘心里感激归感激,可是为娘总觉得她肯定也是想要利用我们慕侯府。你和她谈话的时候,千万要提着点心,可不要一不小心就被诓进去了。”
徐氏说完,见到提点完自己儿子,便转身回去,她知道慕老太太也很是看重慕仪这个孙女,她若是离开得久了,老太太或许误会她过来给慕仪难堪。
徐氏转身走了一段路程,慕仪和水秀这才从廊间走了出来。
慕仪望着徐氏的背影,心想着徐氏提点慕年还真的没有一丝不对,她的确也是想要从慕侯府这里要些东西。
慕年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慕仪,见到慕仪之后,他整个人像是浑然将刚才遇到徐氏的事情都忘记到了九霄云外,更不要说徐氏的提醒了。
“姐姐,我找了你好久。”
慕仪依旧笑容淡淡,“阿年找我是继续说刚才的事情?”
她记得刚才慕年从宗祠里面出来,便有话想要对她说,只不过后来被徐氏的出现给打乱了。
慕年坚定地点了点头,慕仪倒是好奇慕年想要找她说什么了。
“姐姐,我想过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虽然我不清楚你让我当上家主是想要做什么,其实我本来的意愿也不是想要当上慕侯府的家主。但是姐姐既然有这个安排,那我便顺着姐姐的意思去当了。我愿意听从姐姐的安排,就算拼了整个慕侯府,我也敢陪姐姐赌这么一场。”
慕年说完,他的双眼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毅力,竟然比战场上杀敌的将军都不遑多让。
他从怀中,将他刚才视若珍宝的慕侯府府印,放在手掌心中,对着慕仪双手奉上,仿佛那个东西就是他陪慕仪的赌注。
慕年的举动看得慕仪一愣一愣,半晌慕仪回过神来,她冷了冷脸:“你清楚,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吗?”
“清楚。”清晰的二字从慕年的口中吐出。
“我才刚刚将慕侯府夺回,归还在你的手中,你就这样信任我一个于你没有血脉亲缘的人,陪我豪赌这么一场?你是太过看得起我呢,还是这慕侯府在你眼中不是东西?”慕仪微微地叹息道,就算是这一次她赌,她也尽量不会牵扯到慕侯府太深。
她会安排好,让慕侯府留有最后一线余地。
可慕年这番话,分明就是拼了慕侯府也要站在她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