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仪觉得若是在其他大门大户里面，除夕最热闹的地方应该是老夫人这里，而老夫人如今才是那个儿孙拥簇之人，落到慕侯府里面，只剩老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守岁，就如同被遗忘了一般。
慕仪觉得慕元清也真是凉薄，竟然连自己的母亲也这般对待。
“老夫人，孙女慕仪来看您了。”慕仪上前行礼道，也不知道老夫人清不清醒，认不认得她。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慕仪，也不知道缓了多久，才缓缓地道：“你来了就好。”
慕仪恍然抬头看向老夫人，忽然发现老夫人这次一双眼睛不像是之前那般浑浊，竟然是清明了些，而且神色也像是正常一样。
老夫人像是察觉自己失态了，嘴巴嗫嚅动了动，又没有继续说什么了，看起来又像是和平时一样了。
慕仪指着那箱笼里面的东西对沈娘道：“这里面都是一些年货，还有一些是我让珍馐阁做的糕点，都是老夫人爱吃的。你就看着给老夫人摆上一些，不要让老夫人多吃就行了。”
沈娘感慨道：“大小姐，奴婢懂得。”
沈娘觉得如今慕侯府里面也只有大小姐会记挂着她们老夫人，这份心意比其他子孙都真得很。
老夫人充满褶皱的眼眶涌了涌，像是有热泪盈上，对着沈娘道：“孙儿，压岁钱。”
沈娘会意地从匣子处取来了两个用红色的银钱袋子，递给了慕仪，“大小姐，这是老夫人给您和慕年少爷的压岁钱，希望你们过年了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慕仪双手接过，她清楚这是老夫人的一份心意，也是一份好意头。
记得当初徐氏病重没钱买药的时候，也是老夫人喊她去拿压岁钱，才足够给徐氏抓几剂药。
当时众人还以为是老夫人犯傻，慕仪对老夫人却是由衷地感激。
“阿仪也愿祖母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慕仪发自内心地朝着老夫人行礼道。
老夫人一直看着慕仪，却并未说一句话，眼中像是留恋这份儿孙来给她拜年的天伦之乐，直到水秀过来找慕仪的时候，沈娘见到天色不早，只能放慕仪离去：“大小姐，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伺候老夫人安寝，您回去吧，夫人和慕年少爷想必等着您回去守岁呢。”
慕仪也不推脱，“那阿仪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祖母。”
沈娘叹息道：“大小姐，是个有心的。我这就送大小姐出去。”
沈娘将慕仪送到院落外面，略带歉意地道：“沈娘还要去厨房给老夫人打水，就送大小姐到这里了。”
慕仪拧眉，从厨房到老夫人这院子还有一段路程，沈娘年纪也不小，一个人去打水难免太过劳累。
“怎么不派小丫鬟去打水？”水秀很是讶异道。
“小丫鬟都到惊鸿院那边领赏钱了，先如今后院怕是没有几个小丫鬟。”慕仪心里清明。
沈娘在一旁苦笑：“大小姐不碍事的，这些事情我都做惯了。”
慕仪蓦然抬眼，正见到一个落单的小丫鬟，慕仪使了个眼色给水秀，水秀会意地上前拦截住。
那丫鬟本来赶着去领赏钱，冷不防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心里恼火着。她正准备看看是谁拦下的她，当她看到水秀的时候，瞪大双眼惊讶道：“水…水秀姑娘！”
小丫鬟是知道水秀姑娘是以前大小姐身边的得力丫鬟，大小姐离开后还跟着大小姐一同离开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她惊愣地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一看，发现大小姐也在。
水秀从怀中摸出了一两银子，交给了那个小丫鬟，“这是大小姐和老夫人给你的过年赏钱。”
小丫鬟瞬间震惊，一股喜悦充斥头脑，没有想到竟然能收到赏钱，还是一两银子之多。
小丫鬟连忙笑得见牙不见眼，很是恭维地朝着水秀、慕仪和沈娘行礼：“谢谢大小姐，谢谢老夫人！”
水秀继续道：“老夫人这边需要热水洗漱，劳烦你到厨房里去打两桶热水过来。”
小丫鬟高兴得捣蒜似地点头：“奴婢现在就去！”
毕竟这一两银子的确算多了，要是跑过去惊鸿院指不定还没有这么多钱呢，小丫鬟自然乐此不疲。
慕元清听门房说，慕仪进了慕侯府，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
“你来慕侯府做什么？”慕元清走在前头，看着慕仪疑惑地问道。
“自然是来看老夫人，侯爷这是带着人过来和老夫人守岁？”慕仪环视了一眼慕元清身后的人，只见慕元清就像是领队一样，他一过来，慕侯府的所有人都跟着过来了，团团地围在慕元清身后。
陶姨娘和慕元清一听愕然，慕元清看了前方一眼，知道是老夫人的院子，可是他并没有准备和老夫人守岁的习惯。
而且如今惊鸿院都已经装点好了，老夫人的院子这般冷清，什么都没有，哪里适合守岁。
慕元清略显尴尬，只能临时转变计划道：“自然是过来守岁。”
他本想先稳住慕仪，等慕仪走后再回到惊鸿院里面。
谁知慕仪穷追不舍地问道：“可是我刚才过来老夫人这里，并没有见到有什么守岁的东西？方才慕含霜不是说已经给老夫人这边准备好过年的物件？还是慕侯府过年的开支就只有几盆瓜果？竟然比我送来的东西还要少。”
慕仪心里明彻，慕元清哪里有陪老夫人守岁的心，只不过是好面子所以这样说罢了。
慕含霜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根本就没有管慕侯府里面的开支，如今姚氏有病，所以侯府里面就只有陶姨娘在管着后院的开支。
陶姨娘今年第一次管，倒是忘记了后院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夫人了，根本就没有给老夫人的院子拨钱。
没有想到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被慕仪点了出来，陶姨娘一时间面红耳赤。
慕元清好面子，没想到陶姨娘竟然办得这般不妥，怒视了一眼陶姨娘，陶姨娘只能受着，低眉顺耳低垂着头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