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听了珠儿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伤感的笑容:“但愿如此吧。”
珠儿马上快人快语道:“小姐这样貌美如花又这样重情重义,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我将视线从鱼儿主仆二人的身上移到厉鬼项羽的身上:“我想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吧?这样可以了吗?”
“为很么?为什么会这样?”厉鬼项羽愣愣的看着我。
“其实你一直纠结的不就是鱼儿心里到底爱不爱你吗?刚才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不是已经将答案告诉你了吗?”
厉鬼项羽摇头道:“我不配得到她的爱,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生活的这样痛快这样挣扎,我自以为爱她了解她,却还不如你这个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人了解她,甚至最后还让她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叹了口气喃喃念出一句诗:“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
“什么意思?”厉鬼项羽茫然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有兴致吟起诗来。
我耐心的解释说:“有句俗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多人在别人的感情问题上看得透,拎得清,说起道理头头是道。而到了这件身上却一头雾水像个傻瓜一样,所以大家才会说恋爱中的人智商等于零,谁都是一样的。”
厉鬼项羽否定道:“不,你就不一样,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然你也那么相信扶苏,那么支持他、维护他。”
我有些羞愧地摇摇头:“你被我骗了,我曾经和你和鱼儿一样诚惶诚恐,若即若离,既怕伤害了自己又怕伤害了对方,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其实感情的世界真的很简单,只要彼此间透明的像块水晶就算有再大的风浪也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鱼儿……”厉鬼项羽看向靠在床头的鱼儿,闪烁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悔恨之意:“如果当初不是我我被妒忌冲昏了头脑我就不会火烧了咸阳宫,杀掉了秦氏种族,后来就不会被刘邦围困在乌江江畔,鱼儿也就不会自刎在我的面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小丫鬟珠儿的声音忽然响起:“咦,小姐,你看你脖子上这条小银鱼竟然发光了!”
我和厉鬼项羽几乎同时向鱼儿的脖颈处看去,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我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瞬间那种头晕脑胀的感觉再次袭来……我的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我们要回去了!
果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和厉鬼项羽已经回到了我之前呆着的那间病房里,地上还有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在不停的转着……
我重重呼了一口气:“尼玛,终于回来了。”
而厉鬼项羽却是一脸的怅然若失:“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回来不好吗?干嘛这么失望?还是说你还想留在那里?”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些,我……还想再看看……”厉鬼项羽眼眸低垂,神情中带着消极的颓废。
我微微侧头有些了然地看着他:“快慢有什么关系?那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只属于已经拥有过的过去,而无论人还是鬼都不应该生活在过去的世界里。”
“不应该吗?”厉鬼项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
我直接了当地说:“当然不应该了。你这么多年一直保留着着一丝执念想要找到虞姬不就是为了想要弄清你心中的疑惑吗?现在既然已经都清楚了为什么还留在过去纠结呢?”
厉鬼项羽静静地看着我:“那应该怎么样?”
我将那枚纯银挂坠捡了起来:“眼睛长在前面当然就要向前看,而你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应该将这一魂一魄投入轮回。至于鱼儿,若有缘当然会再次相遇,若无缘那就就此相忘。”
“不,我不要,我不要忘记鱼儿。以前,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尚不能将她遗忘,你认为在我知道了她当年的所有后还能将她遗忘吗?带我去找她吧,你答应过的。”厉鬼项羽说完还指了指我手中的纯银挂坠。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找到了你要怎么样?你现在只是一只鬼。”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在失去她,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真是一只固执的鬼,突然发觉无论是固执的人还是鬼都很不可爱。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只好这样了,而且知晓当年的前因后果后我不认为厉鬼项羽还会想要伤害鱼儿或者扶苏,这样也算是圆满了吧?至于厉鬼项羽找到鱼儿的转世后会做什么,我又要怎么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将纯银挂坠揣进自己口袋里然后伸手想要去拿起床上那件出租车司机借给我的棉服,但是目光在触及到苏夜栖身的那支铅笔时却停住了,想起刚才在那个环境中那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再想到我认识的那个冷冽卓绝的笔仙,我的心里既然有种莫名的痛楚,天下巨变将他从云顶掀落泥里,他不但失去皇位、山河还失去了自身性命,千年的岁月将他的豪情壮志化作暗夜里的无声叹息,任由当初的意气风发消磨殆尽。
那感同身受的无奈与悲凉让我伸手将那只铅笔拿起在掌心里轻轻摩挲,不管千年以前的岁月如何,也不管未来的日子如何,我想我都会儿陪在苏夜的身边,只要他愿意就做他那一缕阳光。下定决心的刹那,我唇角轻扬,熟练的将头发绾起将手中的铅笔插入发间,是的,未来的日子我们会相伴相随!
做完这一切我才将那件棉服拿起然后冲厉鬼项羽歪头示意:“走吧。”
厉鬼项羽看了我一眼跟在我身后走出了病房。路过走廊的窗子我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而我又是一夜未睡,但即便如此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疲惫相反似乎还有些身体通畅的感觉,看来穿梭时空并没有给我带来副作用反而似乎还让我体内的灵气增加了不少。
乘电梯来到三楼妇产科我一眼就看到在产房门口打转的出租车司机老虞,另一边的座椅上坐着一对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虞又转了两圈走到座椅前一脸焦急地看向老妇人问道:“妈,我媳妇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生呢?你说会不会有危险啊?”
老妇人伸出了三根手指没有说话。
老虞皱了皱眉:“妈,你这是啥意思啊?是还得三分钟吗?”
“三分钟?我看你最好给我安静三分钟。”老妇人白了自己儿子一眼:“我是想说你都问了三十多回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
老虞被自己老妈说了也不敢反抗,只好又走到手术室门口张望,见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又踱步走了回来。
坐在老妇人跟前的老头一脸的纠结,最终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将还在走动的老虞一把按在了另一侧的座椅上:“我说儿子啊,你能不能可怜可怜你老爹别在我眼前转悠了?我这脑袋啊都已经被你转晕了。”
老虞一脸委屈地说:“爸,我这不是着急吗?”
老头的语气本来还是不错的,谁知一听老虞这话却急了吹胡子瞪眼睛地问:“着急?着急有啥用?你这转来转去的能帮上忙使上劲儿咋滴?你看看这产房门口的地面都被你给磨掉一层皮了,一会儿人家医院还得多收咱一笔磨损费。”
我被老头的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瞬间便引起了老虞他们一家三口的注意。
“咦,小姑娘是你啊?你是路过吗?”老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棉衣递了过去:“我是来还棉衣的顺便来看看你妻子怎么样了。”
老虞摇了摇头:“唉,还没生呢,这都进去四个多小时了,你说急人不急人?”
旁边的老妇人一听老虞的话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急急急,你就知道急,你当这生孩子像你开出租车呢一脚油门就到地方了。”
老虞疑惑地看向自己妈:“妈,你说话就说话嘛,拍我干什么?”
“我这也是急的不行吗?”老太太边说便一屁股坐回到了座椅上。
老虞讪讪地笑着对我说:“让你见笑了,我爸妈就是一对活宝。”
“不会啊,他们的性格很可爱。”
从老虞的话中不难看出他是很爱自己的父母的,从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上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比较民主的家庭。
老虞挠了挠头问道:“对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哦,托你的福,他已经醒过来了。”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老虞一脸的惊喜:“真的?那太好了。”
“哦,差点儿忘了。”我忙伸手从衣兜里将那个纯银的挂坠掏了出来:“这个是从你借给我的那件衣服里掉下来的,是你的吧?”
“是是是。”老虞忙伸手拿了过去:“这是前一阵我陪我媳妇去大乘寺上香时那里的活佛主持亲手所赠,说是能保佑她们母子平安的。”
大乘寺?活佛主持?难道老虞说的那个人是……我微微一愣,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耳朵上的那颗七彩耳钉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自从那日陈煦阳将这耳钉给我带上后,我便没有再去过大乘寺。不是我冷漠的想要将他忘记而是我不知该怎样去面对那个身披袈裟一脸淡然的陈煦阳,那不是我记忆里他应有的样子。甚至每每想到他坐在禅房中的寂萧身影,我的心口都会隐隐作痛,可是我能为他做什么呢?也许只有不去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