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他像风一样吹过院子里的葡萄藤和爬山虎,在岁月的摩挲中,吹起那从故乡带来的两棵枣树。
风继续吹,吹过这大江南北,他越过高山和大海,看见天下的痴男怨女,无尽红尘,到最后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安乐的小镇上,依然安乐,只是多了一座又一座的神殿。
他丈量过这片土地,最后落在已经成为某尊旧神神殿的巡捕学校前,他看见当初立志要成为探长的旧日同窗,叫什么姓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依稀还能认出当年的样子,换了道袍,就这么站在神像面前,他就走近一点,然后忽然发现,这神殿里的神像原来才最像他。
神像无言,不管是木头雕的,石头做的,鎏金的,带银的,都与他这么像,受了这人间香火,惹了这众生信奉。
到头来,却还是高高在上,不为所动,近在人间,却又远在天边。
他就轻轻一叹,转过身,一步踏过山海,乘风御剑于云霄之上,低头之间,隐约看见有一抹倩影,孤寂的坐在无名的小岛上,看着潮起潮落,数着浪花,等待着归人。
他不理会,继续向前,一口真气浩荡汇聚,乘风欲仙一般,周游天地世界,一百天后,他回到了通天塔,看见躺在床上,骨瘦如柴,挣扎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苏幼娘。
她看到他回来了,就笑了笑,问:“都交代好了吗?”
“没什么好交代的。”
林墨叹息着,走到她的身边,看见她的生命如果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他不说话,目光落到床边不远处放在玻璃瓶中的一粒黑土上。
“我提取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苏幼娘轻声呢喃着。
“是呢。不过,不够。”
林墨将那一粒黑土放在手中,感受着其中无形无质传来的力量,让他的气脉,让他体内的真气仿佛被点着了一般。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地煞气,但林墨确定还缺少了一个变化,才能真正将这粒黑土中蕴藏着的东西彻底释放出来。
而那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可惜好像没时间了。
他转过头,看着苏幼娘,声音很平静,“你要死了。”
“我知道。”
苏幼娘点点头,同样平静,“我在石头里,一共发现了两种类似的东西。都应该是你想要的,一种我叫它钋,一种我叫它镭。”
“有什么含义吗?”
林墨问道。
“没有什么含义。原本我是想用你和我的名字来命名的,但后来想了想,这世上很多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又何必非要给它们什么意义。我这辈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纪念的东西。
这些年活着,也仅仅只是依靠着别人给的意义而活着。我好像从来都不曾真正为自己而活过。
林墨你跟我说过,我还有下辈子,那么下辈子我希望能够为自己而活,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为自己活一次。
我不要前世的承诺了,我要你下辈子早点找到我,告诉我,我要自私一点,我要为自己而活。像你这样。”
苏幼娘喃喃着,缓缓闭上眼,“拿着你的东西走吧,去找其他人,我帮不了你了。”
“不,你还可以最后帮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