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扬州城南明巷人山人海,虽然天色早已大暗,但是南明巷里却灯火通明,照耀的如同白昼,甚至连砖墙上细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此处乃是扬州知府的府衙,而围在外面的却是扬州守备处的士兵。他们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恐怕都难以从里面飞出来。扬州府衙的衙役手里握着长刀,拦在府衙门口,面上却显出惊慌的神色。他们不知道扬州守备处的士兵为何突然将扬州府衙给围住,而且这些士兵来势汹汹,根本不讲道理。有一个衙役只是因为上前询问了一句,便被打的遍体鳞伤,动弹不得,此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沈知府原本正在内衙中处理公务。扬州作为朝廷的最重要的粮仓所在,事务远比别的地方更为繁杂,因此沈知府常常在巳时都会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几乎每天都是如此,甚至连休沐的时间都几乎没有。扬州作为朝廷的重镇,根本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此刻赈灾的官粮被盗已经是让他焦头烂额了。此刻却又让他听到了令他头大的事情。他只好放下手中的公务,跟随传话的衙役,走来到了衙门口。果然看见扬州守备处的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不容任何人通行。
沈知府一眼便看到了包扎了一条胳膊的莫守备。他走上前去,看着莫守备高声喝问道:“莫守备,你为什么派兵围住知府衙门,难道你想要造反吗?”
莫守备听到沈知府的话,却是哂然一笑:“要造反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
“莫仁怀,你无故便将知府衙门团团围住,要知道冲撞府衙重地乃是谋逆之罪。你竟还敢言辞狡辩,待我往朝廷送上一份奏折,到时自有公!”沈知府高声说道。
“沈如却,你便是上奏朝廷有如何,我这里也有一份奏折要上达天听,到时看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莫守备说道。
“哼!”沈知府怒道,“你赶紧将士兵撤出这里,或者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沈如缺,你可知道我这条胳膊是怎么伤的?”莫守备却突然之间向沈知府问道。
沈知府早就已经看见他的胳膊受了伤,但是他在一时之间,并没有去关心他的胳膊,毕竟莫守备围住扬州知府衙门才是他眼中一等一的大事。自他出仕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竟敢擅自带兵围困府衙的事情发生。大明律明确规定,凡是冲撞府衙皆以谋逆论罪。
“我怎么知道。”沈知府说道。
莫守备听到他的话,却是哂然一笑:“看来你沈如缺是贵人多往事啊。不过刚刚过去了两个时辰,此刻便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知府听到莫守备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他今天一下午都在衙门中处理公事,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不知道莫守备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仁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知府问道。
“沈如缺,少明知故问。今天下午在烟花亭,你做了什么事,难道都忘记了吗?”莫守备高声喝问道。
“烟花亭?”听到莫仁怀的话,沈如缺此刻却更加糊涂了。他从来没有去过烟花亭,毕竟他身为堂堂的朝廷官员,而且还是一府之父母,去那种烟花之地,实在是有失体统。
“我今天下午都在府衙中处理公事,并没有离开过府衙,也没有去过烟花亭,恐怕你是搞错了。”沈如缺说道。
“如此,你是不打算承认了?”莫仁怀喝道。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而且我今天下午的确是在府衙当中,王主簿可以为作证。”沈知府说道。
“哼!你们知府衙门中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相信的。”莫守备冷笑的看着沈如缺说道,“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我便告诉你。”
莫守备便将今天下午未时三刻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但是他却隐去了张洛和孙尚伟的关节。
“我竟然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狼子野心,竟然向杀了我。”莫守备恶狠狠的说道,“姓沈的,我跟你不死不休。”
沈知府听到莫守备的话,却更加的惊讶:“莫守备,你怕是弄错了。我今天并没有离开过府衙。”
莫守备听到沈知府的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难道认为我是在冤枉你?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是假的?”
沈知府此时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莫守备说的并没有错,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想要陷害他,而且这个人还会易容术。想到此处,沈知府却更加的疑惑,要知道易容术在江湖上十分的罕见,而且会易容术的人,也少之又少,即便是他自己,易容术也不过是能够欺骗那些普通的士兵罢了。若是遇到一个稍微有些武功的,便会极有可能露出破绽。但从莫守备的表现来看,那个假扮的人易容术要远比自己高强的多。否则以莫守备的本事,不可能看不出来。沈知府也不敢确信自己的易容术能够在莫守备面前,而不会露出破绽,毕竟自己的易容术从严格的角度来说也并不是真正的易容术,而只是通过化妆,暂时的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沈知府突然感到有些惊惧,他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恐怕事情已经败露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门派。焚花宫,三大禁地之一,易容术天下无双。当然知道这件隐秘的江湖人并不多,但沈如缺知道这件事,只因为他所在的组织,与三大禁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