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人提着个木箱子进来。这应该是大夫吧?电视上都这么演。他请过安,又是拜又是求恕罪之后,抓着床上那位几拧几折叠的——好了!
大夫退场后,床上这位摆摆手,一干人等也去了大半,之前屋子里前呼后拥塞得满当当。如今就留了一位,贴身侍奉。
连姑姑都给赶出去了。他临出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这是准备给我动私刑了吧?】
他从榻上坐起身来,霸气地斜靠在扶手上。
“妳……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给一个让我受如此重伤的飞来横祸一大笔银子,去修什么破庙?!”
“你现在爬得起来,还能大声说话,何来受重伤一说?”
他气得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一个俯冲,一个急刹,下摆直接拍到了我脸上。
“妳可知我朝尚武?!”
“这谁不知道?”
“我向来不打女人,但是妳逼我破戒!?”
我抬头望着,即使这个光线,也能看到他眼球发红,瞳仁发绿。
【不会是得了红眼病吧?那么红?】
这或许是我们视线第一次交错,他竟然忽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
“妳要多少银子?”
我很纳闷他语气突然缓和还说要给我钱?
“四……十万两不知够不够?”本来想说四,怕他砍价,临时改成了十。其实刚来这儿,也不知道这单位对不对?反正记得鸦片战争赔款是800万两计算了,元朝疆土这么开阔,雄霸一时,十万两修个庙子应该差不多!
“准了!”他猛然转过身去。
【啥?是不是我要价太低了?】
“妳……?是这楼里的?”
见他心情平复得差不多,还肯给钱,应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就照实说了。
“也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他转身坐回榻上,并没有准我起身的意思。
我低下头,一边完着手指头一边继续回答:“我是店家的远房亲戚,今天才来投奔的……”
“妳可知我为何准了妳10万修龙王庙?”
“此地是我朝海运枢纽,能保得此一方平安,当然对朝廷是最有利的!”
“蛮聪明的!不过这世上哪有什么海龙王?子虚乌有!!!不过是让世人看见吾皇对民生的关注罢了。其实我本以为妳说的是四十万两,只是想确认一下!”说罢,就有些得意起来,眉毛和嘴角都微微上扬。
【这就是孛儿只斤,马背上的民族,前一秒还喊打喊杀,后一秒居然给我钱修庙?少数民族真是不可思议的豪爽呢!】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看吧!我就说没那么好的事儿!】
“先,抬起头来。”
我很不情愿地鼓鼓嘴巴和眼睛,抬起头直起身,本打算望向他。不过还是忍不住先瞄了一眼他旁边的仆从,因为实在太打眼了。
他旁边立着的侍者,就是先前招摇过市那位。穿着件大红织金的交领袍子,两边垂着这卷成甜甜圈的辫子,对光仔细一看——眼睛居然是帕拉伊怕蓝绿色?!
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到这位金主儿身上,一身黑黑的小厮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别,硬要说的话,其实蛮帅的。反正我在历史书上看见的成吉思汗、忽必烈都是大圆脸。似他这般长得有棱有角的,莫非是混血儿?!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他近旁的这位。
【既然有老外仆人,主子是混血儿应该也说得过去。只是那络腮胡子应该好久没刮了吧?像毛毛刷子一样。】
就在我上下打量这华丽的仆人的时候,金主儿却在左右扫描着我。
“妳从明日起,陪我四处巡视,对外就宣称是我夫人!”
“啊?!”我还来不及辩驳。
“这是唯一的要求!我们此行就是奉密旨来巡视海运的,没有女眷,太引人注目了!”
【说得倒是挺符合逻辑……但是来之前我只在网上恶补了一下青楼女子的演技,演别人老婆,臣妾不会啊!而且值得吐槽的是——密旨内容是可以随便对别人说的么?】
我离开屋子时,听见他的侍者问道:“王爷,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无妨,她不是……”后面的就没有听清了。
然后第二天,整个城里都闹得沸沸扬扬。说善王留恋烟花柳巷,南下雷州州府游玩,却被虎妻逮个正着……说得好像煞有介事的样子。
而我,鸡还没叫就被拉起来,一堆婢女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给我精心打扮,扮相居然和神龙教主有得一拼!!!
顶上,一高高长长的奇怪帽子,叫什么“罟[gǔ]罟冠”,不会念!身上穿着感觉是够床上用品十件套的布料,走起路来有铺天盖地(铺盖)气吞山河之势,还得要四个婢女在后面帮拉着袍子角,有点像新娘子结婚走红地毯,后面一堆花童牵裙角一样~~
他倒是很绅士地扶着我上了马车,然后自己跨上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这马的每一缕鬣鬃还扎上了银错金铃铛,纹理相当考究,从辔头到鞍鞯,从马磴子到长鞭,没有一样不是鎏金镶嵌的。我撩开车帘子:
“喂!我们这要去哪里啊?”
“到了妳就知道了!”
周围一干人等默不作声。
【想来也只有“夫人”能对王爷大呼小叫了吧?!我这本色演出还算不错呀!】
“那我的银……镯子忘带了呢?”我一下差点说漏嘴。
“放心,不会少的!”他挥挥手,走到了前面,不再和我搭话。
这会儿,不知道汤在干嘛呢?玥叶有好好吃鱼粮么?
别墅里,进了一伙盗贼,估计是踩点一整天,都没见到有人出入,断定没人才打算从树上爬进去。
家是新搬的,因为我不怕这种人,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增加监控和报警装置的问题。如今玥叶自己在家,着实非常危险,因为她那么柔弱,还看不见。
她听见有人的声音,本以为是我们回来了,刚准备浮出水面。可是不对,我一回来那一定是搞得四邻皆知的大动静,这等蹑手蹑脚的,自然不会是我的作风。
玥叶本能地躲在水草里面,然后再慢慢地摸到假山的缝隙里。
“嘿!大哥!你看!”
“用‘您!’”这大哥劈头盖脸就给小弟拍在大椎穴上,“臭小子,干哪一行都要首先学会尊重师长!”拍完他又轻轻地给小弟赶赶灰尘地样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看人家小庍[bài]多安静!”
“他是哑巴,当然安静!”接着又转移话题赔笑似地说:“您看哈,这鱼缸可真奇怪,7米多长,高度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超豪华全观景,里面,居然没有一条鱼!?”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那大概是这房主真的出远门了,怕鱼死掉,都弄到别处去了吧?!”
“可是,您看,这边好像又露出来小半截鱼尾巴!?”
“啪——!”这家伙又被拍了一下:“我们进来是干嘛的!?”
“发财的!”
“那就好!赶紧给我把值钱的能带走的全部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