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否要找个懂鸟语的术士来证明落雁的清白,”朱雀问道。
“不、不必了,我相信,”梁靖回到。
哼,匹夫,你找来术士又有何用,这鸟是我亲自训练,自然任何术士也懂不了它的话。
花弄月走出了自己的屋子,便在放晴的天空遥望,看看这样的晴天到底何时才能够滴下雨来。
“王副将怎么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麻烦了?”王襄并没有去操练兵法,却一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过去,连花弄月在一旁的路上都没有看见。
王襄转过头来,发现花弄月正站在干枯的老树旁,好像是故意在这里等他一样,“小张大夫没有闲下来,那表示军中无病患,是件大好事。”
花弄月摇了摇头,说道:“兄弟们的伤病虽然好了差不多,不过什么时候一上战场,那便又是死伤无数,这也是我们做大夫的最不想见的。”
“我刚从将军的帐子过来……”王襄说了一半,便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不知何事?”花弄月问道。
王襄停了停,便说道:“将军刚刚收到敌军的战书,希望三日之后平西草原大战。”
“这是好事啊,兄弟们也是很久没有上战场,有将军点燃战火便能够所向披靡、无往不胜啊,”花弄月笑道,这个消息花弄月早早地收到了,还有三日时间,不知道这三日内上天是不是肯帮帮忙。
王襄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小张你不懂,今昔不同于往日,朝廷下了死命令,便禁了将军的足的,若将军敢贸然行事,那必定会触动朝廷的戒心;而且听探子说对方装备了最新式的武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知敌情、万一我们迎战便是会有大败的可能。”
“那便就不要迎战,为何非得去碰敌人的枪口?”花弄月笑道。
王襄又开始来摇头,说道:“这军事上如果拒绝了战方的战书,那便是贻笑大方、让我们宋军蒙羞的,而且如果不出战,敌人自然也会打到军中来,那不也是一样的后果?而且将士们都渴求一战,将军多次上书、但始终是收不到朝廷撤销禁足的命令,这样也令军心大受挫折。”
“原来如此,想不到打仗有这么大的讲究,非我们平常百姓所理解,”花弄月笑道。
“现在将军都已经急了,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敌火过于迅猛,那战也败、不战也败;敌人下的战书,总觉得这是一场最后的战役,如果败了,那便什么都剩不下了。”王襄叹了口大气,像他这样的武夫如何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划破长空,远处的暮色闪现隐隐约约的血红,这些都是暴雨来袭的征兆。
花弄月爬到了枯树的上面,****了一口手指,伸在空中闭上眼睛便用心体会风的味道。这个时候,花弄月想起了赤壁之战中的孔明先生和周都督,倘若不是他们想出的巧借东风之法,也不可能实现这三分天下的雄图伟业,如果自己也能够当一回异界的占星师,向上空祈求东风、祈求一场连绵不绝的滂沱大雨,那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后的历史上,这场战役便会是不一样的惨烈。花弄月笑了,心里面体会春风般的荡漾,他明白上天仍然是眷恋东方的这片黑土的,华夏的子民也会感激不尽。
看到花弄月这利落的动作,王襄便笑了起来,“想不到小张大夫也有如此矫健的动作;这舔指头体会风向便是少年儿童的儿戏吧!”
“是啊,少年儿童的儿戏!”花弄月想起了当初与沈月新在船上,她****手指体会东风的情景,若那样的儿戏能够重现该有多好?花弄月从树上跳了下来,淡然一笑,“东风已来,暴雨不远。”
王襄也看了看天空,说道:“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荒漠草原中的暴雨,如果这在雨中之战,无论输赢,此生也能无憾。”
“那便与将士们一场酣畅淋漓,即便是输了,十年后回忆起来也感到值了!”花弄月也笑道。
“只可惜我们是落于井中,行动的主动权不在我们的手上;如若是战死沙场之中,我们也都心甘情愿……”
看几位副将都开始训练各自的支队,兄弟们虽然都已经卖出了全力,但仍是没有以前高涨的气势;也许他们也知道,他们也知道这只宋军已经被限足,便只能够做此防御、不能够出门应战,这样跟被关的囚犯都有什么区别?
而东风却慢慢地刮了起来,吹在将士们的脸上便可以去除夏日的热胀,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这场东风甚至能够救了他们一回、能够助他们军大获全胜,只求这场风别停下。
“小姐,是否仍要向玄武少爷传信?”荨燕问道。
朱雀笑道:“传吧!”
“难道小姐不怕梁军师仍旧监视、再来找我们的麻烦?”荨燕不明白,不明白朱雀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他的耳朵处处都是,防得了一处防不了另一处,这大战在即,你我已经是被限制在府上,哪里能够有所行动?还不如将希望系在他的身上,这鸟儿飞惯了,被疑心便不飞了,那便只会招来更大的疑惑,”朱雀打开的鸟笼,它知道这一次的消息便是最后的一次,鸟儿完成了它的任务便也能够寻找自己的天空。
章 荨燕点了点头。
“平西草原,这地方辽阔却又平坦,便是能够将火炮的威力实现最大,这梁军师倒也算是聪明,”朱雀说道,“与师弟他说,他便能够明白什么含义。”
“明白。”
朱雀便是要自己在这片战地上下文章,朱雀的五行八卦阵便真的是绝伦得很,让人深陷其中便可兵皆草木。也让你梁靖尝一尝这阵法的厉害之处。
花弄月便按照朱雀的吩咐在平西草原中进行了部署,相信这地界一旦陷入,那些士兵们便无法逃出。天时地利都足了,好缺了些什么?
“鸟儿,你的任务完成了,飞吧,将胜利的消息传遍四野,传到中原的每一个角落中去,让所有的人知道,中原宋军便是无往不胜、所向披靡的!”花弄月放飞了小鸟,让它飞向了长空,将最后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中。
天上的阴霾不停在变化,风起云涌也许草原之上会有不同的自然变化,只是梁靖的眼中早已看不见这些;他便只期待三日之后的现在,踩在宋军的尸首之上,享受胜利者的快乐。
“在想什么呢?”梁靖走到了朱雀的身边,这个时候不知道此等美人是在看自己的伟业还是在看自己的江山。
朱雀转过了头,扫了一眼他,说道:“没什么、这一天终于要来;魏远将军接下了战书?”
“不接又如何,一样能够直捣黄龙、取他狗命,”梁靖自信了起来,又问道,“你是高兴还是害怕?”
“高兴是高兴什么、害怕又是害怕什么?”朱雀笑道。
梁靖并没有转过眼来看朱雀,便说道:“高兴是因为我们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完成了各自的使命;害怕是因为做着有负自己国家的事,也许从此以后便会被当做民族的罪人,那片故土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只有高兴,并没有害怕!”朱雀淡然的一笑,便转过了身去,那段身姿便是让梁靖想到了什么。这段背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而另一边的宋军,仍然是等不到朝廷的消息,多少次的上书、朝廷都置若罔闻,看来这朝廷是真的不再相信这个边疆卫士,宁愿失去翅翼也不愿意养虎为患。
“将军,我们现在如此被动,朝廷却仍不肯削除那条禁令,看来他们真的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不如我们便撤回去,也算是条英雄好汉!”王襄说道。
众人都知道,百姓赠粮一事只不过是个导火索,朝廷早已经对魏远将军忌惮颇深,怎么可能撤去禁令。朝廷便是也在打一个赌,赌这个魏远将军是不是真的忠诚,是不是能够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卫大宋的河山。
这种话魏远自然是不会听的,他即便是顶着忠义的名衔战死在荒漠之上,也不愿冒着叛军的名衔退出边境。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魏家三代的忠贤美名便会毁在自己的手上,便一定要用最后的力量护卫这片边疆、即便以卵击石,也要保佑边境安全。
“如此一来,我们与叛军有什么区别?”魏远自然是一句便回掉。
秦枭便是老实的忠义之辈,但是看着朝廷对将军如此的打压,便也再看不下去,便也说道:“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上书,但是朝廷并没有任何一丝的撤令;现在是什么情况,现在的情况便是敌人军临营外,正等着我们去应战,敌军是用举国之力奋战,而我们朝廷不加以远主、连这条禁令都不愿撤销,难道真的希望我们战死在战场?”
“秦副将!”魏远重重的一语,秦枭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失过态,但今日的举动真的是被逼出来的,朝廷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
“秦副将说得没有错,将军、您便给我们个准话,您如果答应应战,我们不管敌军有怎样的火力,即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若将军不应战,那王某便无颜在军中呆着,兄弟们恐怕也无力再操练,”王襄便是说出了狠话,在魏远的耳中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说,不能够说他们失态,确实是自己太过武断。
“再让我想想吧。”魏远无奈。
“将军别想了,我们便一同让兄弟们披上战甲,杀破敌军,即便是大罪等这仗之后再慢慢结算;即便是下半辈子要坐穿监狱,我们也一直陪着将军,”王襄说道。
王襄的赤胆忠心让魏远着实感动,只不过不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做,只不过他不想污了魏家的名声、辜负了八贤王的期待。
“王将军如此忠肝义胆,着实是让朱某佩服、佩服得很啊!”营帐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便见到朱孝带着大夫走了进来,这个大夫便是众人都熟知的小张,。
见到朱孝进来,后面还跟着上次与他一同喝酒的小张,魏远不知道他们是这么走到了一起,自然也不知道朱孝来此有何赐教,“不知朱大人驾到,不知有何贵干?”
朱孝笑了笑,说道:“魏将军的三位副将便与当年刘备的三位护驾兄弟一般,倘若生在那个年代一定是大有作为,只不过现在一样能够骁勇战场、所向披靡。”
“朱大人说笑了!”魏远说道,这重要的人物都凑在了一起,魏远指了指花弄月,便是还没有人向他介绍,“不知这位兄弟是?”
“这便是我们的小张大夫,在军中已有一段时间,只不过将军很少出帐,所以不曾见过,”别人还没有开口,王襄便说道。
“似曾相识”,魏远一语。
朱孝自然不能让别人如此介绍这小张国舅,便又说道:“我便是要隆重介绍的,这位便是……”
“小人不过是新来的军医小张,何劳朱大人介绍?”花弄月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便抢先一步说了,恭敬地给魏远一个鞠躬,“久闻魏将军英明果敢,乃军中治师之才,便是让小张敬仰得很。”
魏远摇摇头,说道:“不过是经不起考究的传闻,不可信。”
“可不可信便是留给历史去评判的,”花弄月也一笑。
“对了朱大人,您来此是为了?”过多的嘘寒,便都忘了来此的正事,王襄便问道。
朱孝说道:“便是来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
“何说?”魏远也有了惊喜,如果他愿意帮忙,那还是有撤令的可能。
“在军中的这些日子朱某便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魏将军的为人朱某放心,朱某这便写信,连夜让人送去京城,送到朝廷的手中,”说完,朱孝便坐上了位子,拿出纸笔便写起了密信。
“不知这样是否有用?”王襄便是问着旁边的秦枭。
“我看悬,”秦枭低语。
确实,朱孝也知道,以自己一人之言恐怕难以打动君颜,需要再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才行;众人都知道,这仍是一赌。
朱孝写好,花弄月便走了过来,“此事何人能做主?”
“刘皇后!”
花弄月淡笑,便拿出了身上的朱雀锥,交给了他,说道:“将此物一同奉上,勿转第三人手。”
朱孝问道:“这是否有用?”
“不知道,就看她记不记得当年的誓约了!”花弄月也是一句感叹。
众人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小张的意思,谁人又能够晓得花弄月过去的一段故事呢?
“娘娘,边关的朱孝大人送来了密信,让娘娘务必要看!”皇后刘娥在寝宫中照顾久病的赵恒,赵恒的这一场病已经很久,因此所有的大事全部都落在了刘娥的手中,她便也只能够白日照顾赵恒,晚上批阅奏折,这千斤压力全都压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确实是难。
朱孝?让他在边关守着便是让他看好魏远,不知道会是什么大事?刘娥看了看宫女手中的信件,仍然是接了过去。
“朱大人送信来还嘱咐要将这东西交给娘娘!”宫女将朱雀锥一同交给了刘娥,她自然知道此为何物。
刘娥接过了朱雀锥,便一眼就知道这是何人所有之物;看看身上的凤衣上面有个小缺口,刘恒问她为何不要件新的、或者叫秀女天衣无缝地缝起来,她总是会说这道口子是一个警戒,便不要缝补。看到了朱雀锥,刘娥大惊,这朱孝怎么会有他的东西?“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是,娘娘!”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在门口候着。
见到宫女们走后,刘娥便起身走到了梳妆台旁边,打开了里面的盒子。其中有一个小锦盒,将其打开,其中便也是一支朱雀锥。
“我会一直在背后看着你,你切勿有谋夺天下的野心,”这句话尤在耳边回绕,刘娥深刻地记着当日花弄月给她的嘱咐,留给她的不仅是大宋后宫、大宋天下,更是无穷无尽的责任。
刘娥将刚刚的那只锥子一同拿了出来,无论怎么看、怎么比较都是同样的东西,刘娥便知道这确实是花弄月的随身之物,定是花弄月现身于魏远将军的军营之中,要传达什么消息。她紧紧地握着那只朱雀锥,这个警戒犹如鞭策在身后。
刘娥打开了信件,这确实是朱孝的密信,其中的内容便是请求她撤销了魏远军队的禁足令,他以性命担保魏远将军不会有策谋之心。这朱孝一个人的担保自然是没用的,不过这朱雀锥的出现便是表示那个人也一同担保,希望她能够撤销禁足令,允他应战。
“咳、咳咳……”赵恒似乎是醒了过来。
听到了咳嗽声,刘娥立刻将这两只朱雀锥藏在了锦盒之中,这个秘密便是与那个人之间的约定、一种鞭策。
“皇上醒过来了!”看到赵恒醒了,刘娥便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便让他温暖起来。
“咳、咳咳,爱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咳、只不过朕身体羸弱,不能够帮爱妃分忧,还要你为了所有的事操劳,”赵恒现在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切都内务便是刘娥亲自帮助的。
刘娥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没有,只不过是一些小事!”
章 “咳,你又骗朕,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说是小事,你是不想这些事来影响朕的身体,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不过朕也难过不能为爱妃分忧,咳、咳咳……”赵恒的脸色很白,他也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这在最后还能有个人一直陪着他真是好。
听着赵恒这样的话,刘娥的心里面自然是难过得很,原来一个女子最大的感动不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是统领后宫母仪天下、不是权倾朝野掌控天下,而是得到自己丈夫真正的爱,为了此再苦再累也都没什么,“如果、臣妾说的是如果,如果当初的小张国舅有事相求,皇上你会不会相信他、会不会帮他?”
“国舅?咳咳、朕似乎欠了他很多都来不及回报,朕想一定会帮他的吧,”赵恒不知道为什么刘娥会问这样的话,这小张国舅已经死了很久,她为何会问此,“怎么了爱妃?”
“没、没什么,”刘娥说道,“如果皇上愿意相信,那么臣妾也愿意相信;皇上愿意帮,那么臣妾也愿意帮。”
想到了当初的国舅,赵恒便就想到当初的那些人,郭皇后、李妃杨妃还有冷倾城,那些过往虽然只是像浮云一样过去,但却构往最美好的过去,“朕一生有这么多的女人,有郭皇后那样贤德的皇后母仪天下,却说都没有说一声便离开了朕;李妃,她是一个贤德的妃子,总是与世无争却犯下了如此的过错;杨妃,总是能够惹朕高兴,却让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还有冷妃……”赵恒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想到了她,赵恒的心里面都是空空的,他不明白她的一切、不明白她为何出现、为何又消失,明明爱她、却在生命中仅仅像是一个匆匆过客一般,赵恒说着就累了,又仅仅地握着刘娥的手,再说到,“只有爱妃你,无论谁都一样地离开了朕,便只有爱妃你永远守在朕的身边,祯儿还小,一定离不开他的母后。”
听到了这样的话,刘娥的眼泪不忍地要流下去,但她忍住了、她没有让自己在她的男人面前软弱,因为这偌大的天下不允许一个软弱的人来支撑,刘娥强颜欢笑说道:“皇上,臣妾过去做了好多错事,臣妾承认是臣妾的嫉妒心太强,但这些都是因为臣妾太过于爱皇上了。”
赵恒自然是不知道刘娥说的是什么,但是“朕相信,因为朕的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真如果不相信你,朕还能够再相信谁?”
“皇上,祯儿他……”刘娥有一种冲动,想在赵恒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因为她希望自己在他的眼中是最纯净的,没有任何谎言和背叛。
“祯儿怎么了?”赵恒已经是没有了什么力气。
“没、没什么!”刘娥还是忍住了,这不能说,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皇上、为了赵祯还是为了李妃,这个秘密都不能说,她便愿意做那个罪人,将一切罪责都背在背上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