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轩看着这封信,竟也流出了泪水,“姑姑!”。
李毅离开了,而林羽轩却消失不见,一桩好好的姻缘不知为何变成了那个模样。李毅的离开让花弄月很心痛、林羽轩的不见却是让花弄月百思不解、心苦难受。
花弄月就像是一条游魂一般的,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难道应该出去、将林羽轩找回来吗,她愿意吗?花弄月只能将自己锁在房中、化悲愤为酒水,一次次的灌醉、却似乎完全灌不醉自己。
唐潇潇走了进来,看到花弄月这样不争气的样子,就像沈月新刚刚离开的样子,真是不争气;但她能说什么、能骂他吗?
“她不见了?”唐潇潇也拿起了一罐子酒,喝了起来。
花弄月笑了笑,笑了笑说道:“不知道去哪了,谁也找不到;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承认、没有承认我爱她,她已经心灰意冷、选择了离开、再也不愿见到我。”
唐潇潇又一次狐媚地笑了起来,说道:“当时问你你不肯承认,现在倒是说了,但是晚了、她不知道,她再也不能够知道。”
“哈哈哈哈,当时的我就是一个混蛋、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混蛋,明明心爱却说不出来,原来有些话真是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原来是真的,”花弄月大笑了起来,在唐潇潇的面前都可以这样放肆妄为,看来是真的酒让他清醒。
“你何止是混蛋,便是你逼走了她,倘若你能够将她说出来、她怎么会如此心死地离开?”唐潇潇便是生气地说道,“她再也不会回来,现在你满意了、知足了?”
花弄月将酒罐子砸在了地上,“你说的对,我真是死一千一万次都难以赎罪,为什么我要这样后知后觉,直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便是最后的放肆,等到此酒清醒过后,你还是原来的花盟主,”唐潇潇不知道在说什么,让花弄月完全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
唐潇潇便是拿出了带来的千夜昙香,交给了花弄月。
“千夜昙香,你怎么会有此物,还是盛开的昙香,便是……”便是有心人采下来的,只有在离若谷才能得到。
“是她让我交给你的,这是绝情散的解药,只要你服下这盛开的千夜昙香,便能够解开你身上绝情散之毒,”唐潇潇便解释道。
“是她、是她?那她呢,她人呢?”花弄月才知道,原来唐潇潇知道林羽轩的消息,难道在离若谷中?
唐潇潇便解释道:“她答应了瑶姬的要求,呆在离若谷十年之久,便是为了给你带来这解药;她还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情若长久、十年只是一瞬间。”
花弄月明白了,原来她又一次用自由给自己换取解药,又一次让她将自由陪葬了进去;明明说过失去一切都不能够让林羽轩失去自由,可是现在、为何又做不到了呢?花弄月将手中的千夜昙香重重地扔在了地上,他不想要、不想要,他不愿意。
“你疯了,这是她用十年的自由换来的,你怎可如此不珍惜?”唐潇潇便是拉起了花弄月的领口唾骂道,“你这庸碌无能的样子怎样对得起她、你这种样子对得起她为你付出的一切吗?这十年只不过是个考验,瑶姬便是要考验你对她的爱是不是十年不会变!”唐潇潇一壶酒泼在了花弄月的脸上,便是要他清醒清醒。
她说得对,林羽轩一再愿意,这颗心便就在此处,倘若辜负了她的心、那怎么能够原谅自己,就连地下的李毅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不错是十年罢了,即便是等到老去、也会一直等下去。“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花弄月跪在了地上,从地上捡起了那朵千夜昙香,这朵白花真是珍贵、甚至能够换取一个人的生命和另一人的自由,花弄月撕开了一片片的花瓣,便一口口地吃下去、一口口地吃下去。
唐潇潇淡淡地笑了下,说道:“第一次看到的花盟主便是小女子印象最深的,希望还能够见到那样的盟主!再好好喝一场,喝醉了之后便睡一觉,睡醒了之后我要看到从前的花盟主。”唐潇潇说完了便打开门出去了,这便是她给花弄月的要求,他不能一直这样的颓废。
花弄月将千夜昙香咽了下去,原来林羽轩可以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原来她的爱比起自己来并不会少一分。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只要能够等到她的身影,那么再长再久都愿意。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小张啊,不是早就说过吗?”
“我说真实名字,应该不姓张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实名字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倒水的时候不小心外泄真气了,之后再也没有过,如此可以自如隐匿真气定不是普通人。”
“我叫花弄月,云破月来花弄影、花下月影柳成荫。”
“花弄月,好美的名字,一听定不是个寻常人所有。”
林羽轩,好美的名字,一听定不是个寻常人所有。花弄月想起了当初在青山的那一天,那便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原来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但却像是昨天一样;倘若能有一天她的目光能够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分,那么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五百年霜冻都不足惜,是不是沈月新?原来这都是你的好意,原来你一直都在身边不曾离开,原来是你的指引才让我释放了真正的自己;十年,不远,愿意的十年不过只是一瞬间,但愿有十年。
章 花弄月躺在了地上,有碎酒罐片也无所谓,这个时候花弄月只想要好好地睡一觉,等做梦的时候看看还能不能看到沈月新,看看她是不是能够原谅自己的花心、是不是真的还是愿意这么说?
拥有一颗永远淌着血的心,还有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当感到柔弱无力的时候便能够听到有人呼唤的声音,是沈月新还是林羽轩,已经分不清了。
“公子,谷主说以防兹事,谷中再不可进任何外面的人,公子还是先离开吧!”看到花弄月的到来,看门的侍卫依然没有给他打开大门。
“原来是这样,”花弄月一声叹息,便只能够离开;既然她不愿意见到,那便就等下去吧。
花弄月刚要离开,便是再被叫住了。
“是碧蓉姑娘!”花弄月看到了碧蓉,她似乎有话要说。
碧蓉点了点头,说道:“姑姑刚刚离开,所以按照谷中的习俗,公子是不可以进入谷里面的;且姑姑留下的遗言便是外人不可进入谷中,所以今后花公子还是别再来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瑶姬即便是到死还要保护谷中、防着自己,既然她都这么定了,那么怎么会想方设法地钻空子。花弄月点了点头,便就要准备离开。
“花公子?”但是碧蓉似乎仍然要叫住他,该是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吧。
“姑娘有话便说就可,”花弄月看得出她的疑惑。
碧蓉便是问道:“花公子,碧蓉一直都生活在谷中,便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懂你们的心事;但是碧蓉想要知道,公子你真的会等谷主吗,会一直等下去吗?”
花弄月心里面有点酸,不知道该怎么像这个年轻的女子解释,她确实是一个生活在谷中的人,便是不能让她迷惑的,“姑娘放心,在下会等的,不说是十年,即便是三十年、五十年,即便是等到我再走不动路了、等到了生命的枯竭,我也会一直等下去。”
“倘若花公子真有这样的心,那么谷中的心意便没有白费,”碧蓉说道,便转过了身要进谷中。
花弄月便示意地点了头,一个简单的转身回头、心里面却是空的很,这十年的时间会有多么漫长、多么惆怅?原来这是老天爷的惩罚,谁让自己没有抓住在手边的幸福,便是要用这十年来考验。十年的时间即便是铁杵也能够磨成针、即便是水滴也能够穿石,既然连他们都有恒心,那自己何尝还要惧怕十年太久,只不过这思念的十年便是很心酸、很惆怅的。
刚刚迈出了脚步,便传来了那一声的琴音,她也许在山顶的高处、那个亭子中轻盈地弹奏,也许借助这琴音而传达思念,也许她也会觉得十年有些久;但只有心在此处,那十年还不是一瞬间的事?
花弄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太阳下心静静地听着琴音的感动,直到琴音结束,他才发现自己忘了合奏、原来早已经陷入这无尽的思念之中。
“他没有共奏!”林羽轩弹了许久便站了起来才说了一句,似乎他不在离若谷的附近。
“也许他忘了、也许他太过于忘情于中,让他忘乎所以,”碧蓉在一旁解释,便是要让林羽轩宽心。
林羽轩看了看山谷中的世界,便问了旁边的碧蓉:“你说他会等我吗?”
“一定会的!”碧蓉立刻回答。
刚刚说哇,便传来了花弄月的叶音、一样的宛转悠扬,思念情深,好像安静的大海一般让人神往。
“我说吧,他一定会等下去,”听到了这叶音,碧蓉便立刻对林羽轩说道。
林羽轩淡淡地笑了一下,便是看着山谷中看着。
花弄月再离开了离若谷,他知道十年间便是再没有机会看到林羽轩,但是十年之后一定可以的、一定能够的,到那个时候一定要将没有机会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一定要说个尽,告诉他自己心里面一直都是有她的、而且全部都是。
花弄月并没有回家,却是偷偷地来到了青山,他听说黄阁要遴选心阁主,本来是黄阁武功最高的闫峰继任,但是朱龙心那个老头子便是想将黄阁纳入自己的,便让自己的弟子来竞争,便是说谁人获胜便能够当黄阁的新主人。
别人不说,但是闫峰的压力自然是大,那个叫做周竟的天阁男子武功自然是在自己之上的,他怎么能够保住师父的黄阁、不受外人的侵扰呢?即便师兄师弟们给他最大的鼓励,但是闫峰仍然是心里又慌又虚,怕黄阁就此砸在了自己的手上,枉对师父。
花弄月看到了,闫峰便是一个人在外练武,此时没人便能够好好捉弄他一番。
“是何人在暗中耍我?”不时地有暗器丢来,让闫峰防不胜防。
花弄月便是蒙着面而来,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剑便是杀向了闫峰,闫峰吓得不知怎么办。但是没有懵住,便是用手中的剑抵住,跟花弄月斗打了好几番,便是成功地增进了武艺。
“师弟?”花弄月摘下了面布,便是让闫峰大惊。
“现在我不是你师弟,我是代师父来教你武学!”花弄月笑道,便是要让这小子好好受受苦、练练武。
闫峰开心了,一直没有什么人教自己练武,现在花弄月的出现便好了,“那我们现在练什么?”
“练武学习基本功最重要,先绕着山腰跑一圈,我看着你跑,”花弄月一声令下,便是让闫峰的腿上上了发条,跑了起来。
即便是多累多苦也不能够说出来,只能够藏在心里。闫峰虽然不聪明,但可以照着花弄月的吩咐习武,便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青山的剑法习上了好几层楼。
这一天,闫峰便是出门出征,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输,为了师弟、为了师父他都不能够输。
黄阁之人都等了很久很久、都不敢去现场看,都在等待结果。
“回来了、师弟回来了!”祁和看到闫峰便是呐喊,着急地等着结果。
“看师弟的脸色便是,唉……”看闫峰的样子,邵之宗便是无奈了,一定是输了。
闫峰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打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绝地反击,还是赢了。”
“真的啊?”众师弟师兄问道。
“那还有假?把朱长老气死了!”闫峰笑道。
中人都在相继欢呼呐喊,“一定是师父在天上保佑的。”
闫峰点了点头,笑道:“一定是师父保佑!”还有师弟的保佑。
十年了,花弄月已经在外面的世界等了十年,但林羽轩仍旧没有出来,花弄月知道、离既定的期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日子,她一定还与十年前那样。
走在杭州城的路上,去自己的老家看一下,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成为别人的家。二叔走了,五叔也回乡下了、而严明也娶了妻子归故里,那个家也早已经散了;花弄月偶尔也会去少林寺看下爹,他清修的神情似乎是一辈子中没有过的轻松、原来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属,那便足矣。而鬼谷中,鬼医也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已经很少有人会去鬼谷找他治病、除非顽症;闫峰当上了青山黄阁的阁主,据说收了很多不错的弟子,一定会有不错的成绩吧?
眨眼之间,十年就是脑边擦肩而过、就是那样自然,让花弄月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经十年过去了。杭州城没变、而武林之中也仍然那样,常有的厮杀和无奈的血雨腥风,早已经习惯。这十年中,花弄月带上了铁面具,出现在匪贼出没的地方、出现在恶人去到的地方,给他们致命的打击,江湖人称“独臂大侠”。
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就这样流浪,去到一个地方就能够在哪里安家、然后可以住上一段时间;花弄月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没有太多的亲人可以牵挂,原来一切都这样简单。所以现在心里面唯一放不下、唯一牵挂的,就是林羽轩。
当花弄月偶尔静下来,躺在大树之下、下面是清澈到没有波纹的池水,想入非非。看一看过去发生的一切、那一切就在自己的面前重新放映,一生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鬼医,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花弄月,倘若不是他、现在自己估计早已重新投胎了。花弄月依然记得成年之后接触的第一个女子、那便是慕容云城,是她教会了自己冷血和功利,那个女子早已经不在人世间,那她的哥哥呢,是否想起了一切、抑或还是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人?之后的就是朱雀,她对于自己极其重要、以至于花弄月会把当作自己的亲生姐姐、但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是跟自己一样在风中流浪、抑或已经找到一个可以安定归属的地方?之后重要的便是青山的人,不管是师祖还是几位师父,都是生命中重要的人,自然包括李毅、包括闫峰,还有林羽轩。后来下山之后便是遇到了沈月新,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是那样的戏剧,以至于一幕幕花弄月现在想起来还能够大笑起来;她便是最天真的女子,只不过她的爱太重要、如果她爱上的真是一个小张、不是花弄月,也许她会轻松许多。后来一个就是紫言,对于自己来说、紫言只是生命中简单的一个过客,但对她却总是觉得亏欠、心里面永远给她留着一个位子,她永远是乱世中最美的舞姬。沈寒秋,如果你真的只是妹妹那该有多好,可是后来的你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却发现那一切的改变都不值得,我依然记得你在秋千之上荡漾的笑容;还有陆次,你这个护花使者便是误导了我,对于你我只能说抱歉。怎么把冷潇何大哥给忘了,已经太久没有你的消息,不知道现在的是有多苍老了?若曦,与你相遇真是最美的一幕,但却太过短暂太短暂。楚天河,我想知道你真的存在吗,还是存在于一千年以后的世界,一千年以后的世界还是这样吗、还有武林吗?在皇宫中刘皇后早已经掌控了赵氏的江山,但是她从来没有过一丝的取代之意、却是尽力帮着自己的儿子稳定江山;看来当年的这双眼睛还是有点用了,那个女子虽然野心很大、但是不会做出不义的事情,皇陵墓中的赵恒也应该能够宽心了吧?听说魏远和王襄他们依然没有回京、仍然镇守在边关中,即使现在边关很安宁、他们也要为了大宋百姓的安宁付出自己的青春;不知道他们在饭余酒后的谈笑风生中,是不是还会偶尔提到那个曾经为他们治过病的小张大夫。还有太多太多的旧人,他们都这样在花弄月的记忆中划过,留下一片叹息,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不容许一点点的不舍、所以我到最后是一个人没有留住。过去的一切太过于浮华、以至于像云烟一般过去了就没了,最后能够留在身边的人还有谁呢?倘若所有的人都好好的,那该有多好;倘若从没有踏入过江湖这片海,那又该有多好;只是舍不得那些朋友,现在遇见任何一人谈笑风生,却都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原来、所有人都老了。
章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正当花弄月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湖旁边走来了两个女子,一问一答。
“如果姑娘真的能够让我的夫君迷途知返,那我一定会将银两加倍。”
那女子掂了掂手中的银两、笑了起来,“放心吧,你的夫君一定会回头、一定会回家,一定再不回离开你的身边。”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说完便走了。
女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便是笑了笑、将银两放入了自己的腰间,便是笑着离开了湖边。
花弄月从树上起来、跳了下来,便用湖水洗了洗脸。他们刚刚说的什么,什么夫君什么的?真是有趣,江湖中永远不会安定下来、只要一丁点的小小野心便会爆发一场大的难事,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要发生了。
花弄月又一次带上了那铁面具,不想其他人看到自己最苍老的模样,只有身上这把玄武剑能够一直陪着自己、不管去到哪里都有它的陪伴;或许它也会觉得累,但是它依然离不开主人,与其说主人不如说伙伴,它离不开自己这个好伙伴,它在背上的时候总是异常得充实。
花弄月离开了那片湖,只是心事在湖面之上翻起了小小的涟漪。
“我的手,我的手!你这个女人好狠毒,不许我逛青楼说说便罢了,为何要让人将我的手砍下来?”男子对着女子就是一顿怒骂,看那个女子便就是当时在湖边出钱买凶的那女子。
“相公我也不知道啊相公,那个人她只说会让你不去青楼,没跟我说她会将相公你的手砍下来啊相公!”女子哭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