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乘通说,从初发菩提心到成佛,必须经历三大阿僧祗(无量数)劫的精进修行,第一大阿僧祗劫入初地见道,第二大阿僧祗劫入八地断烦恼障,第三大阿僧祗劫圆满十地功德后,尚须以一百劫专修佛三十二相的净因,才能圆满成佛。法相唯识宗视此为不可变更的成佛定律。《瑜伽师地论》卷四十八还说:三大阿僧祗劫成佛,这只是就“恒常勇猛精进”修行者而言:若有正修最上上品勇猛精进,或有能转众多中劫,或有乃至转多大劫,当知决定无有能转无数大劫。即使勇猛精进至极点,也只能提前若干中劫乃至大劫而成佛,但绝不能超越无数大劫而成佛。佛果须历多生多世的苦修,经长得不可想象的时间,方能证到,这对于鼓励菩萨行者下恒久不懈的决心来说,未必无积极意义,但对一般信徒而言,确是“佛道悬远,闻者生畏”了。
大乘经中,也有不须三大阿僧祗劫方可成佛的说法,如《惟日杂难经》称“菩萨精进行,二十劫可得佛”;《华严经·梵行品》说有菩萨于“初发心时,即成正觉”;《法华经》描述一八岁龙女现身说法,于屈伸手臂的功夫,即于佛前转为男子身,于他方世界成佛。依此说阐释发挥的“一乘圆教”天台宗,宣扬依本宗圆满的见地圆满修行(“起圆行”),即生便可证入初住,分证佛性,当于相宗等所说佛果位、密宗所言即身成佛。华严宗则说过去世见闻圆教,今生依法精进修行,来生即可证入初住,是为三生成佛。禅宗高唱言下见性,“顿悟成佛”;净土宗保证,即凡夫恶人,只要肯深信切愿念阿弥陀佛,临终皆可往生西方极乐净土,永出三界生死;密乘宣扬“即身成佛”。禅、净、密三种法门,以圆顿秘密、速成顿了吸引信众,成为大乘佛教圈内最为盛行的超越生死之道。
1.见性成佛的顿悟禅
禅宗之禅,与藏密光明大手印、大圆满心髓法,皆依真心现起论,从众生心性本来是佛,只因妄念遮蔽而不显的见地,倡言单刀直入,于言下“一念相应”而见性,或顿观自心,照破迷昧,顿悟本来是佛。顿悟后只要保持所见佛性或心体光明,不令迷失,便可尽快成佛,不须多劫苦修。顿见佛性的诀要,是内观其心,照破一念缘起无生,“本来无一物”,当下与真如相应,见到未经无明烦恼遮蔽污染的本来心地。具体观心法,有壁观、参究、参话头、默照、念“呸”斥念法等,皆以自调其心顿息妄念为要。禅宗、藏密的见性,多分依靠已见性明师的锤炼、印证、勘验、加持,“以心传心”,这被强调为关键性的殊胜增上缘。
禅宗唯贵见地,只论见性,虽然高唱见性成佛,但多分只就见道、悟理而言,并非说一悟便是佛,还是讲悟后须“保任”,修“一行三昧”,渐除烦恼习气,所谓“顿悟渐修”。唐代沩山灵佑禅师说:生生若能不退,佛阶决定可期。并不是即生顿悟,便实际成佛。若真见性,亲证本来清净涅槃,即确信本来超越生死,当下解除死亡焦虑。不少彻悟的禅师,超然于生死,表演出来去自如、“坐脱立亡”的奇迹。不想住世了,双腿一盘立时坐化,甚至还有站着死、倒立死的。如唐邓隐峰禅师,“倒立而化,衣皆顺体,推之不倒”《宋高僧传》卷二一。庞蕴居士决定某日午时坐化,命其女灵照到门口去看日影,灵照骗父亲亲自去看,而她却抢先坐在父亲的座位上合掌圆寂,庞居士乃延长七日,最后头枕来看他的州官于某之膝而化,其子听说,在田中倚锄立化。《景德传灯录》卷八仰山慧寂提前数年作偈预告大众: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到时乃以两手抱膝(作“仙人坐”)而终。《传灯录》卷十一纸衣道者参曹山本寂禅师,问“如何是纸衣下用?”以立时坐脱回答,曹山谓其只解去而不解来,已死的纸衣忽然开眼问曰:“一灵真性不假胞胎时如何?”答:“不借借。”纸衣乃“珍重而化”。《指月录》卷十八 洞山良价禅师集众告别,大众再三请求,他答应延长七日,于七日后端坐而去。北宋芙蓉道楷禅师临终偈谓“生不爱天堂,死不怕地狱,撒手横身三界外,腾腾任运何拘束?”《五灯会元》卷十四等。
即在家修行的小老百姓,也有自在坐脱的,如《五灯会元》卷十七载宋末吉州龙泉卖豆腐王老者,年八十六,素不识字,临终前请人代书《豆腐诗》云:朝朝只与磨为亲,推转无边大 法 轮,碾出一团真白玉,将归回向未来人。言迄坐化。其行其诗所表现的,显然是参禅了悟的境界。
禅师中死得最奇特的是唐代镇州普化和尚,他乃盘山宝积禅师法嗣,悟后常佯狂犹如疯癫,临走前入市向人乞讨一领直裰(大褂),人给他却不接受,后来临济义玄禅师送他一口棺木,才笑着接受了,接连三天辞别众人出城去死,人们跟着去看,他却说今日时辰不宜,到第四日,他自己扛着棺木出城西门,摇铃入棺而逝,人们打开棺盖看,却不见他的踪影,只听见空中铃声渐渐远去。这可以看作藏密大圆满彻却法成就“身体归空不见”的实例。日本有崇拜普化和尚的“普化宗”。《五灯会元》卷四等。
还有一些禅人在面临死亡威胁时,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如南宋华亭性空妙普禅师,冒死往见贼人徐明,劝其停止杀戮,作偈自祭:劫数既遭离乱,我是快活烈汉,如何正好乘时,请便一刀两段!徐明终于被他感化,合郡蒙益。后来他要走时,决定学唐代船子德诚禅师而行水葬,于绍兴十年(1140)造一大盆,写信给雪窦持禅师,言将圆寂并行水葬,两年后,持禅师来看他,见他康强如常人,乃作偈嘲笑之,性空笑言:“正等你来作证。”于是招集僧众,说法要,并作偈云:坐脱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烧,二省开圹。撒手便行,不妨快畅!说毕,坐木盆入江中,盆底开洞,他盘坐盆中,吹着横笛,顺流而下,“又戽水而回”,再别大众,高唱:船子当年返故乡,没踪迹处妙难量,真风遥寄知音者,铁笛横吹作散场。笛声呜咽,歌毕,只见他“以笛掷空而没”。三日后,人见于沙洲上端坐如生,乃迎归火化。
南宋末温州无学祖元禅师在元兵利刃加颈之下,从容赋诗曰:“珍重大元三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元兵被他视死如归的气度所折服,礼敬有加。明紫柏大师因“妖书案”牵连下狱,定罪后慨叹:“世法如此,久住何为?”乃沐浴端坐,数称毗卢遮那佛而逝。《紫柏大师全集》卷三十《达观大师塔铭》明末崇祯进士黄端伯,得法于寿昌慧经禅师,清兵破金陵,迫降,不肯,临刑留偈云:觌面绝商量,独露金刚王,若问安身处,刀山是道场!即便未得来去自在,按禅宗之说,只要领悟生死本一真心所现,亦足以抵御死亡畏惧。唐宗密禅师答“一期寿终之后灵性何依”之问说:纵然不能一生彻悟、断尽烦恼,只要以空寂灵知为自性而不认色身、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随之,即临命终时,自然业不能系,虽有中阴,所向自由,天上人间随意寄托。《景德传灯录》卷十三禅宗彻悟者不仅不畏惧生死,而且敢入生死,百丈禅师谓“往来生死如开门相似”。乃至敢入畜生道,所谓“向异类中行”,如沩山灵佑禅师临终时上堂示众云:“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书五字云:沩山僧某甲。”《景德传灯录》卷九南泉普愿也说“今时师僧须向异类中行”,《五灯会元》卷三 归宗禅师解释:“虽行畜生行,不得畜生报。”北宋悟新禅师为其师黄龙祖心火葬颂云:“而今两脚捎空去,不作牛兮定作驴。”依《大宝积经》卷六十八,菩萨得“超过一切法三昧”,可以生于地狱、畜生道而不迷,且“皆生乐受,不生苦受”。
2.依他力往生的净土法门
依《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观无量寿佛经》等建立的净土宗,宣扬依阿弥陀佛初发心修道时的本愿,仗阿弥陀佛他力的接引,临终时可见佛或菩萨来迎,欢欢喜喜地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莲花胎中,从此便“长揖娑婆”,永出三界,横渡生死之流。
极乐世界是一个佛教徒的理想国和超级佛学院,那里具足种种能保证只进不退、快速成佛的优越条件:寿命无量,恒受仅次于涅槃的极乐,常常见佛闻法,生活环境庄严优美,无女人及此世界的种种能孳生烦恼惑业的染缘,水鸟树林皆演法音,宝地金池悉宣妙理。在佛菩萨的直接指导下,种种胜缘的熏陶下,修行者可尽快断诸烦恼,证到分身化现、入生死中济度众生的神通、福德、方便,然后再回到这个世界度化众生,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成佛的时间,避免走出生入死中难以避免的退转弯路,为“安乐易行之道”。
这一法门确是“三根普被”,上至十地菩萨如普贤,亦不能出其范围,至于凡夫众生,尤其处于佛教衰微阶段“末法时代”的众生,若不入此门,几乎没有即生解脱的希望。依自力修小乘道、大乘道,都没有即生超出生死的可能,小乘说最快三生证果,大乘说一大阿僧祗劫方可见道,何况到了末法时代,据说是“有教(教义)无修无证”,虽然佛经、寺庙很多,但天下没有几个精进修行、能当世证到圣果的人,佛教徒即生出离生死的唯一可行途径,便只有依仗阿弥陀佛他力,求生西方净土了。而净土法门的修行,又极为简易,老少愚智,无有一人不能修。不须广学玄深教理,不须参禅明心见性,只凭一亟求解脱、确信净土法门的深信切愿,在发菩提心、修人乘法的基础上,持念“南无阿弥陀佛”或“阿弥陀佛”的名号,或观想佛的形相、光明、净土等,常念不忘,即于念中,消无量亿劫生死重罪,于临命终时,便会蒙佛接引,于“屈伸臂顷”,即得往生于极乐世界莲花胎中,寿命无量,永超生死。乃至未曾修习净土法门、造多恶业必将多劫堕于地狱,及临终之际已见地狱猛火等相者,若遇善知识教以念佛,下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亦能于念念之中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蒙佛菩萨接引往生极乐净土。虽然依当世修证的浅深,往生有九品之差,证得方便回入此土,有快慢之别,但只要一生西方,便已永出生死、稳操成佛左卷了。这一“安乐易行”法门,给凡入门者以彻底解除死亡焦虑的保证,适应佛教徒的宗教需要和修行条件,无疑会被大乘佛教圈内的大多数佛教徒所接受,成为中日韩等地区流传最广的佛教法门。直到今日,“阿弥陀佛”在我国犹家喻户晓,成为童稚皆知的庆幸、祝福用语。
若确信净土法门,则死亡成了一件幸运事、乐事,如囚出狱,如子归家,即暂受些老、病及恩爱别离、贫穷倒运等苦,亦无足轻重了。大量实例表明:净土宗信徒的心态尤其临终时大多安祥,对慈善救济事业普遍热心,有不少由念佛而治愈、减轻癌等重病的事例。有的人能提前预知死期,从容告别亲友,沐浴、礼佛后“安详舍报”。往生净土的证据,是临终前看见或梦见佛菩萨来迎接,因而“预知时至”,至期安祥而逝,面容怡悦,身体柔软,顶上温热。还有旁观者亦有见佛菩萨来迎,听到天乐、闻见异香、看见光明,及死者多日尸体不变且放异香等瑞相。《净土往生传》(北宋戒珠撰)、《净土圣贤录》(清彭希涑撰)、《净土圣贤录续编》(清胡珽撰)、《近代往生随闻录》(宽律撰)等书中,记录往生西方事实一千余人。在正史中,也不乏此类记载。如《梁书·庚诜传》说,庚诜,不治产业,不乐仕进,晚年礼忏诵经,一夜忽见一僧自称愿公,呼诜为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532)昼寝,醒后说:“梦愿公复来,言不可久住。”言终而卒,举室咸闻空中唱云:“上行先生已生弥陀净域矣!”时至今日,修习净土法门而临终“预知时至,安祥舍报”的事件,尚颇有其例,不难调查到。
3.三密相应即身成佛的密法
大乘晚期盛行的密乘,以“即身成佛”的响亮口号,吸引佛教徒。密乘《大日经》说,众生被粗、细、极细三重妄执遮蔽,不见自心佛性,故流转生死,若依密法修持,一生破三重妄执,便可于一生超越三大阿僧祗劫而成佛。所谓“父母所生身,能证大觉位”。
密乘法的主要部分,是以“三密相应”为修习之要的“本尊法”。此法系依佛、菩萨等“本尊”所证的果位功德而建立,以佛果的身、口、意“三密”(表示真如体用的三种深奥秘密)为禅观境,修行者身依本尊姿势而坐,手结本尊密印(手势语言),为身业与本尊身密相应;口诵本尊真言密咒,为口业与本尊口密相应;意观本尊的形相、心性等,为意业与本尊意密相应。如此相应不离,则能得到本尊神力的加持(加被摄持),激发自性本具的佛性功德速疾显现,即肉身而成佛果,谓之“三密加持速疾显”。
密乘法分事、行、瑜伽、无上瑜伽四部,四部的本尊法依见地的深浅,在观修方法上有所区别。事、行二部本尊法,据《金刚顶经》说,若精进修持,现生能见道入菩萨初地,此后最多经十六生,必定成佛。无上瑜伽部本尊法多说最迟七生解脱,若修“生起次第”成就,观想境界明白显现,可于命终往生于本尊化身所居净土,若进而修“圆满次第”成就,则能即生见道乃至成佛。至于光明大手印、大圆满心髓等密法,被视为密法中的顶尖,其修习近于顿悟禅。
密乘无上瑜伽本尊法的独特之处,在于通过自观为本尊的禅修,能在短期内修成一内气所成、形同本尊的“天身”,亦称“幻身”,这在显教,须多劫修持六度,才能感得。无上瑜伽还将生有、死有、中有结合为一体观修,特别重视利用临终和中有境心性光明的自然显现而获得解脱。另外,密乘还通过特有的仪轨化的供养、施食法等,积集福报资粮,据称在短期内,便能积集显教修行者多劫布施方能感得的福报。
密乘法尤其是无上瑜伽部法,还有一些超出生死轮回的特殊秘诀,如延寿法、颇哇法、中阴成佛法、换体法、自在转生法、夺舍法等。
延寿,是各种密法本尊法的修持效果之一,四种悉地中增益悉地的成就,就包括延寿。《大日经疏》说修密法达成延寿的要求不低:须成就有相、无相二种瑜伽。密教经典中说了多种专用以延寿的真言,如“圣六字增寿大明”、“一切如来金刚寿命陀罗尼”、“延寿妙门陀罗尼”等。
藏密说修行本尊法生、圆二次第、宝瓶气、长寿法、大圆满、空行火供等,及清除路障、建造咒石桥、多行善、放生、塑佛像,皆可延寿。修行圆满次第成就获得的“八大悉地”中,以延寿悉地为其一。藏密有多种“赎死”仪轨,如对重病将死者可做勾魂仪轨:以木碗盛酥油作生魂羊,其肚中装与病人岁数相等的米粒,置于外有八吉祥图案、内注净水的铜锅,诵咒,用长寿箭绕生魂羊,直到它面朝他方。若米粒增多、长寿箭变长,为成就征兆。但若寿命、业缘、福德皆已耗尽,则无法延寿。《大乘要道密集》述“饮空赎命法”:于清晨能看见掌纹时,作七支跏趺坐,观想东方青色之气入自己口中,随之咽津,并观想青气流注全身。每日恒作不缺,即垂死者亦可延寿5年。这是一种观想吸收东方少阳之气以补身中正气的气功。
修习藏密延寿者不乏实例,如开创觉域派、息结派的印度当巴桑杰,以食精华法享年987岁;莲花生大师的佛母、弟子移喜措嘉寿250岁,与米拉日巴同时的女性大成就者玛基洛准寿160岁,她们在高寿时还保持16岁少女的形象;香巴迦举派祖师穷波瑜伽师高寿150岁。
中阴成佛法,系依人临死之际妄念止息、本性光明(“死光明”、“实相中有”)暂时呈露的规律设计的解脱秘诀。生前于禅定中注意体认“临死八相”的显现,反复修习,令臻熟悉,纵使生前未能见道成佛,只要在临死之际注意体认本性光明,保持融入,便可于临终之际或中有境超脱生死。白玛格桑仁波切《生死的幻觉》说:在学修大圆满法的瑜伽士眼里,死亡正是成就佛果的契机。西藏人民出版社,2005,页222颇哇法,意译“转识法”、“生西法”,系利用死时神识从顶门梵穴出即获解脱的原理,生前着意用观想、提气的方法打通顶门之路(“开顶”),观想阿弥陀佛等本尊或根本上师在顶上端坐,修习成就,可以自主生死,临终或不想活时,只要依法将神识循熟路提出顶门,投入本尊心中,即可往生本尊净土。此法七日至二十一日即可修习成就,被称为最稳最快的成佛捷径。藏密修大手印、大圆满等法而未得中上成就者,唯依此道求即生解脱。
换体法,为瑜伽成就者在肉身已衰败时通过调换迁居而继续生活于人间的密法,也为印度教、道教等修行者所用。其法为择一非器质性疾病致死的年轻新死尸体,对之修颇哇法,将自己神识迁出体外,投入尸体身中,则会使尸体复活而自身死亡。虽然模样姓名变了,但人格和意识得以延续。
自在转生法,为修学有成就、有把握者自在转生于人中,以继续弘扬佛教之法,此法系于中有境辨识各种幻相,选择具足诸缘的父母,按特定的入胎法起“倒想”而投胎。藏传佛教界修持好者,多依此法转生,被佛教界、社会公认者,名曰“朱古”,汉地俗称“活佛”,即自在转生者、化身之义。若在出生时、出生后以神通福德力请走原有神识,进入其肉体,便能自忆宿世,称为“夺舍”(夺占别人的肉体舍宅)。这种机会据说是极为难得的。
修持密法而证得果位、显示神通灵验的例证甚多,如唐“开元三大士”之一的善无畏,传载证入菩萨初地,日本真言宗之祖空海和尚被认为证得三地。《唐书·不空传》载密宗大师不空作法,人见空中现神人,称毗沙门天王次子独健,率神兵赴安西救急,帮助唐军获胜。藏传佛教史传中所记能飞行、化身、分身、在石头上留下手印足迹、趺坐空中、穿山入岩、令死鸟复活等神异,例证不少。如《青史》说莲花生大师神通广大,其弟子中,就有王臣二十五人得如上所说各种成就。《米拉日巴大师传》记述迦举派二祖米拉日巴苦修十几年得大成就,彻证法性,四季常着一领单布衣,现飞行自在等神通,被认为即身成佛的典型,其悟境有诸多“道歌”为证。其《歌集》中说,他门下弟子:得成就者二十五,具证悟者有百名,任运觉显百零八,与法相应及千人,结法缘者逾万亿。光明大手印、大圆满心髓法,则说利根者依其法修持,即生便可实际成佛,中根者于中有境成佛,下根者须加修“颇哇”法求生诸佛净土。《日月和合续》说修持大圆满法成就者有空行、持明、自耗如火、隐没如空四种死亡方式,皆化尽身中四大至无形状可见,更不复取其他色身。又有四种消融:
一、且却成就隐没于空,临终时肉体归空不见;
二、妥噶成就突然隐没,想死或临死时,身体慢慢发光,或完全消灭,仅留下指甲和头发,谓之“虹化”;
三、色身化为光蕴(光明所成身),亦称“大迁转身”、“童瓶身”,看似有形,触之无质,永葆十六岁面容,可随意趋入任何世界,长存不灭;
四、化为可见之虹光身(光蕴身),或唯留光明与音声。
据载,仅川西噶托一寺,几百年来虹化者竟多达十万人。虹化现象,在当代也不乏其例。《西藏佛教》1990年第2期载:1960年,青海西宁市喇嘛劳改农场一从多珠仁波且学修大圆满的汉族和尚,劳动时化白光腾空,只见一片五彩浮云乘风而去,多珠活佛特撰文祈祷。《哥隆加哲传记》载:青海瓦萨县甘穹乡五世华日仁波且,修大圆满20多年,“文革”入狱,一夜传法于哥隆加哲仁波且,说明准备往生,次日晨起,监狱内只见其镣铐,不见遗体,香气弥漫经久不散。
获最高成就“大迁转身”者,如莲花生,其身体有形而无质碍,藏王曾试以手探其腰,觉如摸虚空。这种成就者在当代据说犹有其人,《大圆满大史》载:四川红原县才旺仁真堪布(1883——1958),师从麦彭仁波且修大圆满,成就虹光身,无影,身体无碍,1958年被捉回批判,走到萨多栋南时,忽起狂风,骑在牦牛上的堪布消失,只闻其在空中念诵莲花生大师心咒的声音渐渐远去。修大手印成就者也有证大迁转身的,《青史》载,米拉日巴弟子中,有惹琼玛、热巴细哇峨、桑杰交等,证(见道)、断(断尽烦恼)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肉身飞赴空行净土,热穹巴弟子中,亦有一歌女手摇铃铛,飞往空行净土。这种超越人类生理结构的微妙身体,不须乘飞船,不穿宇宙服,也可以自由来往于宇宙间任何界域,可谓理想的生命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