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客人一阵大哗,纷纷围拢过来,叫嚷着要那年轻人给他看看。那年轻人爽朗一笑:“拿去看就是了,不必跟我客气!”他不作丝毫犹豫,便给了其中一人。
“这位公子,在下罗镇,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告之?”
那年轻人微微一愣,扭头往那罗镇望去,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礼,好半晌才醒悟过来,依样学样抱拳回礼道:“我……我叫周子寒!”
那罗镇立即寒暄几句幸会幸会。原来,他见那年轻人怀有如此神物,竟这般慷慨豁达地将神物交给别人,不禁好生敬重,顿时起了结交之心。
这时,众客人突地散开来,瞧各人那神色,似是遇着麻烦了。
果然,只听一人愁眉苦脸道:“这位周公子,不知何故,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却听不着声响了,不知是否给我弄坏了?”
那人脸上红得烫人,额头上滴下滚滚汗珠,显是给吓的不轻。
哪知那周子寒并不生气,接过来,弄了半天依旧没个反应,眉头一皱,只把方才那人差点吓晕了过去。好在那周子寒紧接着又嘘了口气,似是自嘲的模样,众人只听他道:“我郁闷,老是出故障!”
那神物立即恢复如常,又发出方才声响。
那人这才一摸额上汗珠,竟给他拭出一大把汗水来,顺着手指流下。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再也不敢索要,只是看着。
罗镇道:“周公子,你这物事真是神物么?”
周子寒笑道:“这玩意儿是个鸟神物?”见众人一脸愕然,醒悟过来道:“不是,不过一个播放器,平常得很,用来听歌和录音而已。”
说完,又是一摁其上按钮,那物事突然换了声调,似是某种曲子,轻轻柔柔的,又抑扬顿挫,听来异常悦耳,比那瓦房勾栏里的戏子拉的曲儿更为好听。
那曲子放了一阵,众人眼招子渐渐放大,只听一人眉飞色舞道:“琴和萧,肯定是琴和萧发出来的声音。没错,老子断不会听错的。奶奶的,今儿老子真是大开眼界了!”
周子寒对那人道:“这位大哥说得不错,确实是琴和萧。”说完,伴着曲子吹起口哨来。
众人之中不乏会口哨之人,依样学样哼哼起来。
一曲罢了。
罗镇急道:“周公子,方才那是什么曲子?让人听了,竟心生有一股豪迈之感。”说到这,突地深情回味道:“那曲子抑扬顿挫,余音绕梁一词怕是难以形容此间妙处,唯一遗憾便是仅有曲调而无词来相和,难免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周子寒笑道:“那有什么难的,你且听好!”说完,又是一摁按钮,那首曲子又放了出来,竟有歌词混杂其中,听得众人又是精神一震,大呼痛快。
那罗镇听了会便把握住歌词要义,也跟着唱了起来。
周子寒受也来了兴致,放那播放器于柜台上,跟着那曲子节拍拍着手掌也唱了起来。众客人颇觉新鲜,也跟着摇头晃脑哼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
一时间,声震屋瓦,直上云霄,惹得莱州城偌大一条十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透过来福酒肆大门诧异地望着这群怪人。
众人唱完,罗镇大笑几声,道:“爽快,真他娘的爽快,爽快得老子浑身舒畅,四肢百骸有如散开一般,嘿嘿,好久没这么提神了周公子,方才这首歌可有名儿?”
周子寒淡淡笑道:“沧海一声笑!”
罗镇“啪”地一声,两手掌拍在一起,赞道:“歌如其名,歌如其名,真是唱到咱们江湖武林人士的心坎里儿去了。纵马江湖,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正要我辈沧海一声笑,哈哈哈……”
众客人受他情绪所染,不禁也放声大笑。
罗镇笑罢,道:“对了,方才周公子说要寻间当铺将它当了,此话当真?”
周子寒点了点头。
罗镇道:“周公子,我看你不妨卖与我,如何?放心,我罗镇有的是银子,你开个价码罢!”
周子寒脸露难色,这元代的货币常识他一概不知,如何开价,开得低了,自己怕是吃亏,开得高了,又怕这人承受不了。只得道:“罗大哥既然看得起,我索性大方点,你来开个价码吧,我绝无二话。”
“那好,一千两如何?”见周子寒有些错愕,以为他觉得低了,又加了价:“两千两!”
周子寒见他突地又加了价,知他误会了自己意思,不好再让他破财,道:“成了,成了。”
“我出五千两!”
众客人大吃一惊,纷纷暗道,谁人花得起这么大的价钱?撇头寻声望去,只见一大群汉子手持刀剑,簇拥在一年轻公子身后,那些汉子显是他的手下。
那年轻公子身着一紫色花边锦袍,显是富贵人家子弟,再瞧他面容颇为俊俏,只是眉宇之间有一个戾气,似非正人之类。
众客人只见他双目略带讶异地注视着周子寒,挪着步伐缓缓步入店内。
罗镇未料到竟会有人与自己争夺,还出了如此大的价钱,本就憋气,想要发火,却又不知对方来历,这当儿见对方人多势众来者不善,贸贸然怕是要吃大亏,自己虽不惧怕这些人,可与人结怨那实非自己本意,便朗声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罗镇。”
那年轻公子瞧也不瞧罗镇,并不回话,猖狂之极,绕是罗镇脾气再好也是勃然大怒,握着剑柄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周子寒对此人的印象也不好,只觉此人气焰实在太过嚣张,有心挫挫他的锐气,道:“Sorry,方才我既已说‘成了’,自是卖与这位罗大哥了。你若有心,何不同这罗大哥洽谈?”
那年轻公子听他言语古怪,先是一愣,随即嘿嘿笑了几声,诧异地望了周子寒一眼,跟自己身旁一个老头叽里咕噜了几句,也不知扯些什么。
未几,那年轻公子故作潇洒地侧身道:“这位周公子,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身边这位霍师父说,阁下并不会武功,何必要跟我作对?我看你还是乖乖将那玩意双手呈过来,少爷我兴许还给你五千两银子,包你一世无忧,逍逍遥遥地过个下半辈子。”
周子寒勃然大怒,面上并不露声色,讥笑道:“我说这位衰哥,你在我面前装个鸟象?我这播放器既然卖给了罗大哥,那便卖了,周遭朋友都听得一清二楚,虽说你这衰哥出的价钱高出罗大哥一倍多,但毕竟是罗大哥先买,我自然是卖给他了。”
那年轻公子听罢,面无表情,着实可怕,众人只见他招了招手,方才与之说话的那个老者便点了点头,突地眨眼便落在周子寒面前,右掌突地便爪,作势便要往他胸口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