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空中出现了一架大力神军用运输机。
飞到谷口后,一大批特种兵跳伞降落。这些伞兵背着动力翼伞,向英翔的侧后直飞过来,显然准备前后包抄。
英翔一看就明白了对方的如意算盘,却只是冷笑。他们不像他,过去曾在高原雪山的训练营里训练过多年,哪里知道喀喇昆仑山的险峻,居然敢贸然以这种方式发动伞降袭击,真是胆大包天。
他放下枪,迅疾举起火箭筒,对准从他眼前掠过的飞机便连续发射。
五枚火箭弹沿着运输机飞行的轨迹直冲上天。
飞行员急忙偏转机身,企图规避。然而,五枚火箭弹就像一只巨大的死神之手,伸出长长的五指朝飞机抓去。庞大的机身只避开了前后两枚弹头,却有三枚火箭弹钻进机身,几乎同时爆炸。只听一声巨响,运输机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朝冰山上落下。
随着这声巨响,远近的高大雪峰都发生了剧烈的雪崩。一时间,天崩地裂似的隆隆轰鸣不断响起,震耳欲聋,令人闻之色变。
他们所在的这个山谷,两侧的山峰都是坚冰,没有浮雪。随着爆炸发出的声波的震动,大片大片的冰哗啦啦地裂开,纷纷落下,有些冰块的边缘锋利犹如刀刃,在落日的余晖里闪着冷酷的寒光。
英翔机敏地将整个身体蜷缩进巨石的底部。不断有冰块落在他身前,好一会儿才停息。他立刻钻出来,看向对面。
果然,正如他刚才的预料,那些刚刚跳下来的伞兵很难安全降落。
深谷两边如刀削般的峭壁令他们无法立足,即使他们的鞋子安有仿生吸盘,也无法站住,纷纷滑倒,滚下深谷,落进寒冷的涧水里。
有些人勉强降落在海拔6500米以上的峰顶,可那里的万载玄冰平滑如镜,再加上空中寒风凛冽,使他们无法站住脚,很多人顺着冰坡向另一边山谷滑了下去。
有些降落在地势稍稍平缓一点的人也举步维艰,往这边靠拢的速度很慢。
即使是用动力翼伞,这里的空气稀薄,与别的地方大相径庭,操作起来很困难。加上运输机爆炸时造成了气流的混乱,使那些伞兵们在空中颠簸不已,差点失去控制。他们在酷寒中努力调整着,勉强朝英翔占据的山口飞去。
英翔立刻举起狙击步枪,迅速而准确地向那些飞过来的伞兵们射击。空中的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个一个地往下摔落。
在山径上的敌人见状,立刻举枪向英翔扫射,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的子弹如雨点般打在他面前的巨石上,激起点点碎屑。
这回,英翔不再能像上次那样顺利地截击伞降的敌人。他倒也不勉强,射杀了使用动力翼伞的突击队员后,就不再理会其他正在前面谷口降落的伞兵。
他只需要守住山口,瞄着小径,不准对手越雷池一步,跟他们耗时间。
对方接到的命令是抓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大概没料到那孩子会一个人在这样险峻的地方先溜。他们认为只要对面的枪声还在响,他们抓的人就在。
这里的地形对他们极为不利,对方居然也像是个经验丰富的特种兵,而且武装到了牙齿,火力十分强劲。此时,他居高临下地守住了山口,寸步不让,令他们一直久攻不下,几乎无计可施。
他们在耳机里边咒骂边商量,最后一致同意全力拖住目标,让他把子弹打光,再上去活捉。只要目标不再往中国的边界方向移动,他们就不怕。当然,一旦对方向后移动,他们就可以冲上去占据有利地形,追上对方。
于是,两边的打算都是耗着,战势顿时呈胶着状态。
英翔正中下怀。他有的是耐性。
英修罗听着身后激烈的枪声,稳稳地向前走着。他心里牢牢记着父亲的话,虽然着急,却绝不跑动。
硕大的夕阳已落到峰顶,似乎在他前面召唤着,指引他前进的方向。他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一直向着西北方向前行。
当他翻过一座高高的雪峰时,枪声已渐渐变弱,最后完全听不见了。他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走到中国境内,才会安全,也才能救出父亲。
落日已经隐没在高耸入云的雪峰后面,金红色的晚霞正在父亲告诉他的中国哨卡后面渐渐隐没。他沿着两边都是陡坡的狭窄山梁,在冰雪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偶尔停下来大口呼吸,歇一会儿再走。
当他走到山口的界碑处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明亮的月光照耀着白皑皑的万里雪原,使地上的万事万物纤毫必现,无所遁形。正在哨所里站岗的中国士兵看到他渐行渐近,立即端枪对准他,大声命令他停下。
英修罗毫无畏惧地站在界碑前,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清晰地说:“我有紧急情况,必须入境,而且要立即和黎远望叔叔讲话。”
那士兵一怔,黎远望的名字他自然是熟悉的,但这个孩子却是什么来路?
他谨慎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英修罗沉着镇定地说:“我叫英修罗。”
那个士兵一手持枪指着他,另一手抓起了电话:“排长,这里有个孩子,说有紧急情况必须入境,他还说要立即与黎部长讲话……对……就是咱们的铁臂少帅……这个孩子叫他黎叔叔……对……他说他叫英修罗……对……好……好……”
放下电话,那个士兵的态度稍稍好了一点,对他说:“你先等着。”
英修罗没吭声,只是侧耳倾听着后面的动静。空山寂寂,一片安宁平静的气氛,他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他知道,敌人已被父亲成功地阻截住了。他的眼里不禁涌出热泪,但随即就想起了父亲说的“不要哭”,便赶紧抬起风镜,用衣袖擦掉眼泪。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军人快步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位年轻的陆军少尉。那个一直持枪对着英修罗的士兵立即立正:“报告排长,就是他。”
少尉看了看那独自站在国境线那一侧的孩子,疑惑地问:“你是谁?”
“我叫英修罗。”
“你找黎部长?”少尉似乎不相信。
英修罗沉着地说:“对。”
“有什么事?”
“这事我只能告诉他。”
少尉警惕地看着他:“孩子,你是哪里人?”
英修罗毫不犹豫地说:“我是中国人。”
“你的护照给我看看。”
英修罗说:“我是逃出来的,什么都没带。”
少尉更加怀疑:“对不起,如果你没有护照和签证,我不能让你入境。”
英修罗想了想,平静地问:“能不能让我跟黎叔叔通个电话?”
少尉听他叫黎远望“叔叔”,不敢造次,和蔼地解释:“小黎将军是部长,我们只能一级一级报上去,一下子可不见得联系得上。你还认识其他的什么人吗?”
英修罗想了片刻,马上说:“那我就找我爷爷。”
“你爷爷是谁?”
“他叫英奇。”
少尉吓了一大跳:“你说的是英主席?”
英修罗有点茫然:“好像人家都叫他主席。”
少尉这下更不敢莽撞了,声音变得很柔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英修罗往后一指:“有人追杀我们,我爸爸正在挡住他们,他让我先到这里来。”
少尉一听,大吃一惊,略一思忖,便道:“好吧,孩子,你过来。”
英修罗走过界碑,进入了中国。
他转过身,看向夜色中的雪峰,喃喃地说:“爸爸,我已经安全了,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