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惶恐地拱手,说道:“皇上,这万万使不得!臣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这样的恩赏,臣是断然担不起的!”
胥烨笑着摆摆手,道:“朕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牧璋,还不谢恩?”
牧璋再次将身子弯下去一个度,言辞恳切地说道:“皇上大恩,微臣心领了,但这一字并肩王,一朝定下,再想改可就难了,微臣自认做不到一直都没有错处,所以还请皇上再慎重考虑……”
牧璋的苦口婆心明显在胥烨听来就是婆婆妈妈了,他一脸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脸上带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薄怒,生生被气笑了。
“行了,既然牧璋还没有准备好,那此事以后再说也无妨。你今日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了吧。”
牧璋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到周围如芒在背的那些目光也消失了不少,他这才看向一同来给他送行的人。
除了曲宋儿,曲家的人都来了个齐全,小玉彦被曲夫人抱着,看到牧璋在看他,立刻就张开嘴露出了一口说话都漏风的牙齿,笑了起来,小胖手在空中挥舞着,就好像在鼓励牧璋一样。
再看向旁边,就连一向不爱管事的牧老爷也出来了,此时正满脸欣慰地看着牧璋。
他身旁的是牧老夫人,此时正欲言又止地看着牧璋,想要上前,却又害怕什么一样,愣是没有动。
牧璋见状,也只是说了一句:“娘,保重。”
即使只是这么一句,牧老夫人的眼睛顿时便湿润了起来,她连忙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将几乎要汹涌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人人都说战场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但是哪个做娘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日生活在在刀口之下,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了……
牧老夫人纵使千万般不好,此时也不免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牧璋简单地和每一个长辈都做了告别后,这才看向曲宋儿。
“宋儿,我……”
曲宋儿不等他说完,就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笑道:“你之前都与我说过好多遍了,这次换我来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一根头发也不许少的回来,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牧璋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为了我们的约定。”
曲宋儿眉眼弯弯,笑了一下,随后又压低声音,嘱咐道:“还有一事,你此去福宁,必定与扶桑人对上,到时候若是有可能,便多留意留意玉芙吧。”
牧璋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了。
事实上,即使曲宋儿不说,他也会去打探玉芙的消息,若是有可能,他还要将玉芙带回来,还给宋儿。
曲宋儿将要说的话都说了,于是便退后几步,笑着看向牧璋。
胥烨这时候才从一旁走了过来,问道:“完了?”
牧璋点了点头:“臣已经好了。”
“完了就走吧,朕看着你。”
牧璋抱拳行了一礼后,一声令下,身后的大军便都绕过前方的曲宋儿他们,浩浩荡荡地往远处去了。
曲宋儿目送着牧璋的军队走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终于看不见那长长的队伍,于是便恍然惊醒。
董江茵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本宫相信,牧将军定会凯旋而归!”
董江茵的话让曲宋儿顿时便笑了出来,于是也笑着回答道:“那宋儿便多谢娘娘吉言了。”
一行人来的时候场面恢宏,兴许是没有了军队,也就没有了那种黑云压城的紧迫感,曲宋儿看了眼四周,总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颇有些寂寥。
回去不久,曲宋儿就亲自去了一趟镇魂将军府。
这处也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曲宋儿还算满意。
过了没多久,曲宋儿却听说,皇上想要再举办一次科举考试,意在网罗人才。
新朝初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朝中很多职位都在那场杀戮中空缺了下来。
即使皇上让牧璋暂时代替兵部尚书一职,但是也不能改变没人的事实。
此时再次举办科举,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曲宋儿意外的也不是这件事本身。
在和董江茵的谈话中,她得知,皇上竟然将殿试第一场的主考官一职,交给了她爹!
人们往往对第一有一种本能的追捧,曲老爷做了这主考官后,一时间便是风头无俩,曲宋儿光是看,就已经目送了一批又一批想要走后门的人来。
在目送了今日最后一个登门拜访的人,冷着一张脸出去后,曲宋儿终于忍不住问她爹是怎么将他们气成那样的。
曲老爷似乎心情很好,难得有耐心地给曲宋儿解释道:“这事本身就不可取,我可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去。
先帝在时,舞弊一案牵连了半个朝堂,午门石砖底下的鲜血怕是还没有散尽,那些人若是不想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应该与我保持距离。”
曲宋儿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曲老爷的话。不过这么多人都想走后门,当真是世风日下,她唏嘘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爹,我记得我和牧璋从西北回来的时候,经过蒲城,在同济医馆躲避追杀的时候,曾经对一个孩子承诺过,若是科举,便让他来找我……”
曲宋儿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曲老爷瞪大眼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道:“你怎能如此?!知法犯法,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不行,我绝不同意!”
曲宋儿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爹,您误会了!我只是看他多有不便,让他来京城中认真读书罢了。况且他如今才那般大,而且还是刚刚接触这种事,今年能否来都是个问题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曲宋儿的话让曲老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恨恨,看着曲宋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曲宋儿丝毫不惧曲老爷虚张声势的怒气,仍旧笑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