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局面日渐稳定,没了亓桁这个心腹大患,玉芙大肆提拔原先效忠安彧的旧臣。
秦科与郑狄分别统领禁卫军与内侍,单飞带着自己人在王宫各处埋下暗卫,亓家与安彧的兵符则由玉芙亲掌。
尽管某些大臣对玉芙掌兵权一事颇有微词,但有安彧给玉芙兵符的事在前,他们也不好再当面顶撞玉芙,再心有不服,也只能俯首称臣。
玉芙也在辅政大臣的帮助下开始学习协理政务,以备后患。
五个月后的某个清晨,明瑟宫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同一时刻,入冬干旱的扶桑下起了这年的第一场大雪。
众人纷纷议论,皇上刚刚诞生,便降下瑞雪,此乃天意照拂着扶桑!
玉芙产后虚弱,筋疲力尽,看了一眼孩子后便昏睡过去,一直到次日午时才悠悠转醒。
外面的雪还在下,不时有姑姑奴婢掀帘而入,把各个大臣的礼送进来,所幸明瑟殿里的炭火旺,玉芙也不觉得冷,便欢喜地看着她们进进出出。
有宫女来报,牧璋求见,玉芙忙让人将他请入。
牧璋手里却是拿着一个包袱,身后还有人抬了一个大箱子。
“公主。”牧璋拱拱手,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欢喜,“宋儿得知你快要生产,一早便备下了礼,昨日正正好送到,别的都是些物什玩意,唯有包袱里的东西,你得好好看看。”
牧璋把包袱递过去,玉芙在打开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包袱里鼓鼓囊囊的全都是婴孩的衣服鞋子,还塞了几副产后调理虚亏的药方,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曲宋儿做的功夫,并且男孩女各孩个式样的都有,曲宋儿竟是在她刚有孕的时候就在打算了。
除此之外,曲宋儿还送来了一个名叫问双的丫头,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却沉稳老练得很。
曲宋儿救下问双的时候,她才刚满六岁,曲宋儿不忍她再奴隶贩子手中被折磨至死,便将她买下,安排在医馆中跟着她和馆中伙计学医术。
问双虽小,但通透得很,又十分勤奋,小小年纪便医术精湛,曲宋儿见她有天赋,索性将她收入门下悉心教导,而后将她遣来扶桑,让她跟在玉芙身边照顾。
深宫之中,玉芙一个带着幼子盘桓转旋终究是不易,有问双在,曲宋儿也能稍微放心些。
“多谢小姐替玉芙周全。”玉芙说着就要下榻跪谢,被问双扶住了。
“你身子未好,不可下榻,师父说了,要你好好保重自己。”问双不爱笑,声音也硬冷,与曲宋儿的性格截然相反。
玉芙作罢,又乖乖躺好。
“不知公主可有给孩子起名?”牧璋看了看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心里对昭儿思念更甚,不觉伸手逗弄了两下。
殿中有片刻的沉默,玉芙看看单飞,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叫安瑞,孩子出生时天降瑞雪,是个好兆头,他往后必定也是位好君王。”单飞率先开口,而后轻握住玉芙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他是扶桑之君,断不可姓单,我要为他考虑,更要为你考虑,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叫你为难。”
玉芙眼眶一热,倚进单飞怀中。
“公主,您刚生产完,见不得眼泪。”问双冷冰冰的声音适时响起,玉芙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刚直不阿的问双与委屈巴巴的玉芙形成鲜明对比,殿中人都戚戚地轻笑起来,玉芙把脸埋进单飞怀中,不再理会众人。
又一个月后,安瑞在满月礼当天登基,成为扶桑新君,玉芙同时执掌凤印与玉玺,垂帘听政,并向各大臣承诺,会在安瑞十六之时交还玉玺,立后之后交还凤印。
扶桑与大周之约即刻生效,两国之间百年不战,永结为好。
牧璋功成,不顾玉芙的一再挽留,立刻打道回府,往大周赶去。
京城中,曲宋儿与牧璋不和的流言越传越盛,真相如何,牧老夫人心知肚明,却不做一言,依旧处处带着孟楚妤,今日去柳府做客,明日去吴府赴宴。
孟楚妤表面上对曲宋儿恭恭敬敬,实则处处显摆,明里暗里地讽刺曲宋儿。
曲宋儿忍无可忍,在大雪天举办了一场琉璃宴,将牧府家丁马车全派了出去,亲去各个府中接他们的夫人小姐,声势浩大,完完全全是牧王妃的派头。
曲宋儿平日里为人谦逊,很少有这样大张旗鼓的时候,这次又亲派马车来迎,众人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前来。
毕竟曲宋儿不只是牧王妃,还有一品夫人的名头,任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董江茵知道曲宋儿意下为何,也知道是她受了委屈,便在同一日亲临王府,替曲宋儿撑腰,防止曲宋儿被牧老夫人当众刁难。
看着曲宋儿与董江茵的派头,众人心知肚明,这哪里是来观赏珍奇异宝的,明摆着是曲宋儿要在她们之间立威,同时也是给那孟楚妤一个下马威。
曲宋儿与董江茵一左一右地端坐在主位上,面无笑意,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众人皆坐下首,看着眼前的珍奇鸦雀无声,更是大气不敢出。
良久之后,那孟楚妤才扶着牧老夫人过来,看见董江茵的时候暗自咬了咬牙。
“给皇后娘娘请安。”孟楚妤恭敬跪下,牧老夫人则扶着拐杖行了礼。
“牧老夫人免礼。”董江茵侧目轻瞥,秋月便上前将人扶起,坐在了一旁的檀木凳上。
同一时刻,牧老夫人想为孟楚妤开口,但董江茵薄唇轻抿,一脸冷漠,她便也作罢,只能皱着眉头看向曲宋儿。
“母亲莫急,今日皇后娘娘亲临牧府,自是有话要训诫我等亲眷。”曲宋儿恭谨一笑,命云穗给牧老夫人添上茶,便不再言语。
孟楚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跪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孟侧妃,你可知罪?”
董江茵面容清冷,声音含了三分愠怒,下面的人低着头面面相觑,与孟楚妤交好的人已经变了神色,生怕董江茵迁怒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