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十二月中旬,燕北的天气越发彻骨。
萧府。
天空还飘着雪花,府内的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湖边的垂柳已经被白雪覆盖。
一摇树枝,厚厚的积雪从树上掉下来,落在手心里,凉丝丝的。
白忆九坐在湖边的石凳上,独自一人在漫天大雪里面欣赏着雪景。
女孩穿着单薄的锦衣,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色素白,眉目间与茯苓有三分相似。
长长的睫毛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花,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早已落满积雪。
不知过了多久,湖边匆匆跑来一个小丫鬟,怀里抱着狐裘,为白忆九披在了身上。
“小姐,湖边寒凉,您怀有身孕,不易久留。”
白忆九似乎冻得麻木了,半晌才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暖意,僵硬的点点头。
丫鬟为白忆九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搀扶着她站了起来。
白忆九扶额,眼前漆黑一片,头重脚轻的摇晃着。
丫鬟吓得立马扶好她,摸着她的手腕都是冰凉的,担心道:“小姐您怎么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白忆九摇摇头,惨淡一笑:“我们本来就不讨喜,别再麻烦府里的人了。”
小丫鬟委屈的掉泪:“总不能连大夫都不能请吧。”
白忆九覆上自己的小腹,叹了口气:“没关系,我没有大碍。”
两人刚走到南院,拐角处,两个丫鬟直接往白忆九身上泼了一盆泔水。
刺鼻难闻的泔水瞬间散发,白忆九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脏水,微怒:“你们做什么?!”
扶她进来的那个小丫鬟吓得躲在了白忆九后面,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泼水的两个丫鬟将泔水桶扔在院子里,冷嘲热讽:“没长眼睛吗,我们在泼你。”
白忆九闻着身上的泔水味就犯恶心,脸色更加惨白,她现在只想尽快洗个澡。
见白忆九绕开她们就要回房间,两个丫鬟直接拦住她的路,将她头上戴着的簪花拔了下来:“一个妓女,也配戴头饰?”
“还给我!!”白忆九紧张的去夺那个簪花,却不想她们竟然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得一声脆响,白忆九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红肿起来。
两个丫鬟将簪花踩在脚下,用力撵着,冷笑:“今天没有饭吃,不过我们给你带来了骨头,狗都不吃的骨头。”
白忆九蹲在她们脚前,等待她们肆虐完那个簪花,才视若珍宝的捡了起来。
两个丫鬟趾高气昂,推开她离开了。
白忆九狼狈的坐在地上,不断用手指擦着变形的簪花。
怯懦的小丫鬟从树后面走了过来,心疼的扶起白忆九:“小姐,您没事吧?”
白忆九苍白一笑,自己身上太脏了,只好将簪花握在掌心。
回到屋内的时候,小丫鬟去准备沐浴的水了。
房间内寒酸的很,所有贵重物品都被丫鬟们瓜分了,只剩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甚至连被子都是潮湿的。
白忆九看着自己浑身还在滴水,泛黄的泔水在地上越滴越多,她全身冰冷,止不住的颤抖。
小丫鬟丧气的回来,说:“小姐,没有热水......”
白忆九怔了片刻,抬起自己的衣袖,揪着上面的剩菜,面无表情:“用冷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