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鹤双手僵在半空中,半晌,他欣慰的笑了下,红着眼睛对忆九说:“孩子,我是阿爹啊,你是阿爹的茯妍……”
他往前走一步,想要将白忆九拥在怀里。
可惜,白忆九淡淡侧身,再次躲开了穆云鹤的双手,抬眸瞥向他身后的茯苓:“他认错人了,麻烦将他带走。”
她语调平静,衬着被阳光照亮精致的一张脸,却让人徒生一种恐惧,穆云鹤的心莫名颤了一下。
茯苓夹在中间,只能暂时沉默。
“胎记,茯妍,阿爹记得你胳膊上有个小胎记的……”
穆云鹤怜爱的看着白忆九,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放在哪都不舒服。
白忆九有些不耐,转身就要离开。
“孩子……”穆云鹤紧张的扣住白忆九的手腕,却被她排斥的甩开。
他慌了,只好举着两手不去碰她,慢慢安抚她的情绪:“阿爹的错,是阿爹不对,吓到茯妍了,吓到你了……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
白忆九头都不回的走进房间,嘭的一下关上门,将所有人隔绝在了外面。
“怎么办茯苓,”穆云鹤着急的站在门外,想要敲门却不敢,无助的看着茯苓,“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我对不起妍儿!”
茯苓第一次见到穆云鹤这幅慌张的模样,现在的他,哪还有平日里铁面将军的半分威严。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揽住穆云鹤颤抖的胳膊,轻轻说:“她需要时间消化,阿爹,急不得。”
穆云鹤欲言又止的看着木门,心中的愧疚汹涌澎湃,想要敲门的动作一次次被他压制下去……
门内。
白忆九静静地倚在门上,她漆黑的眸色十分的深沉。
仿佛墨染了一般,漆黑的一片冰凉,死一般的沉寂。
门外穆云鹤不停地道着歉,颤抖的声音一直充斥在女孩脑海中,久久不散。
忆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有悲伤都默默的压抑在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忆九疲惫的滑坐在地上,屈膝抱紧自己。
她掀开自己的袖子,冷静的目光定格在一片疤痕之下的胎记上。
女孩的胳膊,遍布着狰狞可陋的伤痕,新伤叠旧伤,周而复始的疤痕,早已淡化不去。
夜幕已经深沉了,忆九还呆呆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目光空洞的看着自己的鞋。
这期间,女孩一滴眼泪没有流。
门外穆云鹤沙哑的声音已经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
忆九叹了口气,苦涩笑了笑,艰难的站了起来,挽起唇角看着漆黑的屋子。
她摸着黑,坐在桌子旁。
沉吟许久,她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下。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名字。
记忆中,所有人都叫她贱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四岁吧,她便习惯了自己的名字。
当别人喊出贱人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别人。
从那时起,冷暴力的伤害就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上。
当皮鞭打在身上的时候,她好希望爹爹娘亲来救她,好希望,好希望。
哪怕没有爹爹和娘亲,换个其他人来救她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