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谦尴尬的笑：“父亲，儿子想去门外看看，五妹妹应该快到了！”
白九彬虎目一瞪，呵斥道：“你是嫡长子，自该有你的身份和稳重，好好坐着，她也不是什么贵重人物，让你四妹妹去迎一迎就是了！”
闻言，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出声的白玉柔，顿时抬起了眼睛，面含微笑的起身应道：“是，父亲。”
白九彬满意的点点头，难道柔声说了句：“去吧。”就又把目光落在了白玉谦的身上，“昨天为父让你写的文章，可有眉目了？”
白玉谦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白九彬顿时脸色一沉，想要发怒，却又顾忌着这个唯一的嫡长子的身体，好半天才压住火气，冷声道：“耽误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在学业上用点心了！谦儿，你二叔家的玉城今年秋天就要下场了，他可比你小好几岁呢！”
白玉谦顿时垮了脸，求饶道：“父亲，儿子于读书上实在不开窍，你就别强人所难了。老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总有一条路适合儿子，不一定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您说对吧？”
“对个屁！”白九彬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他黑着脸怒瞪着自己膝下这唯一的嫡长子，没好气的骂道，“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竟然说出这般没志气的话来，是要存心气死我？”
白玉谦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加上他的身体不能在家长住，所以对眼前这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但凡见面就要督促他功课的父亲，白玉谦其实是敬畏大过孺慕的。
时至今日，他虽然想明白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可在父亲面前，他却仍然不敢直白的提出来。
白九彬为人夫、为人父虽然不甚称职，而且私心过重，可他的学问却是没话说的，当年秋闱殿试，白九彬还曾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
在他眼里，他们白家的子弟，唯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而且各个都必须读书出仕才行。
当年他长姐白玉瑕也是因为在读书上颇有造诣，才能得了父亲的另眼相待，又被他亲自教导，才渐渐传出了聪慧的名声。
可天妒英才，他瑕姐姐那般聪慧通透的人，却早早的过失，父亲痛心的同时，更多的觉得面上无光。
所以才更大力的想要培养自己。
这一切白玉谦都知道，可他并不喜欢读书，而且，他也真的不认为自己读书就一定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相比于父亲严苛的要求，白玉谦更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一陪祖母、多照顾照顾妹妹。
甚至，他还想改变母亲对妹妹的印象，希望母亲能够意识到，妹妹也是她亲生的女儿。
这样一来，哪怕是有一天他不在了，祖母有父亲母亲奉养、有妹妹承欢膝下，母亲还有妹妹可以依靠……
他的心里能够的道安宁。
但父亲明显不认同。
白玉谦觉得心里很苦，更让他觉得苦闷的是，明明他是哥哥，如今似乎还要反过来被妹妹照顾。
他想到昨天晚上特意让人送来的信，说是认识了一个姐姐，是神医顾文熙的外孙女，找时间引荐给他认识……
白玉谦的沉默，让白九彬更是怒火中烧。
“啪！”他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火冲天的骂道，“逆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为父的话？！”
白玉娇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句“逆子”，顿时觉得无比刺耳。
他们几个应该都是亲生的吧？
可为什么，白九彬但凡发怒，口出恶言不是孽障、就是逆子，谁家亲生的孩子会这么骂？
白玉娇严重怀疑，他们几个到底是不是白九彬亲生的？
哦，不，白玉婉和白玉柔应该都是亲生的，毕竟白九彬就从来没有这样骂过她们俩。
白玉娇撇了撇嘴，慢悠悠的走进去，喊了一声：“父亲。”
白九彬的怒火顿时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就熄灭了。
“娇儿回来啦！”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切换成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更是惊喜不已，“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点让人送个信过来，为父好亲自去王府接你啊！”
嗔怪的语气，热情的态度，不仅是白玉娇，在场的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被白九彬的态度给吓到了。
福多院的正厅里，一时间雅雀无声。
白玉娇满心狐疑的打量着自家这个便宜爹，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她确定踏进门之前，还听到了便宜爹在怒骂哥哥白玉谦……
难不成，是她幻听了？
白玉娇朝自家哥哥偷觑一个疑惑的眼神，白玉谦也愣着，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只有白玉柔，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冷笑——她就知道，这个父亲完全靠不住，什么儿子女儿，在他眼里，只要能够为他带来利益，才是他的孩子。
其他的，都是孽障。
白九彬就像是没看见自家孩子怪异的眼神似的，呵呵笑着站起身，朝白玉娇走过来。
他目光柔和，看着白玉娇的时候，那种由内而外的慈爱，比外头的阳光还要来的灿烂热烈。
白玉娇却只觉得讽刺。
上一次她在白家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是因为辅政王“睡”了她，又承诺了要娶她，这个便宜爹才对自己改观，装起了好父亲。
可白玉娇本以为，他只是在百里翊面前伪装罢了。
但今天百里翊根本没有出现，便宜爹这是……吃错药了？
白九彬却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忽的抬起手，吓得白玉娇下意思的往后退了几步，蹙眉瞪着他。
她就说，白九彬哪里那么容易转性！
白九彬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不自然的收回来，尴尬的笑道：“你这孩子，才出去住了几天，就跟父亲这样生疏，为父心里可是要难过的！”
白玉娇：“……”这特么的见鬼了吧？
白玉柔却看懂了白九彬的意思，当下主动走上前，挽着白玉娇的胳膊将她拉到了白九彬跟前，笑着插话道：“五妹妹，你离家半月，父亲也是想你，想好好看看你而已，你这么惊慌做什么，难不成父亲还能打你？”
白玉娇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说认真的吗？”
她很像敲开白玉柔的脑子看一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不能打她，呵，白九彬打她的时候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