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是一个院子,院子被分成左右两半,各挖了一个莲池,只有中间一座木板桥连通。
正对着山门的是一座穿堂,穿堂的廊檐下摆着无数盆鲜妍明丽的花,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屋檐下甚至还用铁链吊着高低错落的花盆。
穿堂里香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说这些什么,气氛安宁而祥和,穿过穿堂,又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被铺着鹅卵石的小径分成了四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种着和传堂外完全不同的花木,花团锦簇的景象,连辅政王府的后花园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然后才是庵堂的正殿,玄女殿。
她们进去的时候,赵三小姐和迎上来的知客女尼说了句:“顺娘叫我们过来的。”
然后她们就被领到了玄女殿后头的某间厢房里,女尼给她们上了茶,说了句:“施主请稍等。”就离开了。
赵三小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才对白玉娇解释道:“顺娘是这座庵堂的主持,她们这里,都不叫法号的。”
白玉娇“哦”了一声,觉得这间庵堂的气氛实在有些怪,想了想,还是带着些许戒心,就没有喝茶。
谁知道里头有没有加料呢?
毕竟茶盅是单独端来的,赵三小姐喝了没事,不代表她这杯就同样没事,白玉娇这么想着,就忍着口渴没有去碰那杯茶……
可现在,她很后悔。
她甚至在想,若是她当时不那么有戒心,喝了那杯茶,是不是就不会中招了呢?
毕竟,她晕过去之前,还看见赵三小姐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面含笑意的望着她……
白玉娇就猜测,迷香应该是下在了檀香里的,至于赵三小姐喝的那杯茶,应该是加了解药。
或者,她一开始就已经服了解药。
大意了啊!
白玉娇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把,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只希望她弄断的青金石手串没有被见财起意的人全部捡走……
那样的话,百里翊应该能查到她是怎么出城的……吧?
“……谁?”突然一道尖锐的喝问声响起,“谁在那里?!”
白玉娇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是人,还是鬼?”
她努力的循声望过去,试图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出点儿什么,眼睛都瞪的发酸了,也没能看出分毫来。
她泄气的眨了眨眼睛,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又问了一遍:“唯?你还在吗?你是谁啊?”
对方没有出声,但白玉娇听到了对方的喘气声。
能喘气,那就是活人。
意识到这单,她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有人跟她在一起,那就好多了,白玉娇心想,又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叫白玉娇,我爹是兵部尚书白九彬,你是谁啊?”
听不到回音,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俩都被关在这里,闲着无聊,不如一起说说话吧?”
“这里这么黑,你一声不吭的,难道不害怕吗?”
“姐姐?妹妹?”
“……朋友,你还活着吗?好歹吱个声呗?”
……
白玉娇自说自话了好半天,对方都没搭理她,这尴尬的场景让白玉娇不禁怀疑,刚才她是不是幻听了?
她正想再接再厉的“劝导”,对方终于开了金口:“……你怎么这么啰嗦。”
白玉娇:“……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嘲讽之意很是明显。
对方闻言,又不搭理她了。
白玉娇泄气的叹了口气,自顾自的问起话来:“姐妹儿,你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想到先前被就被回去的赵四小姐,她忍不住问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先前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赵、赵碧如的呀?”
“应该是有的吧?你知道吗,她被救回去了,可是人好像被下了蛊,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连基本的眨眼都不会了。”
“你呢?你还会说话,那说明你没有被下蛊是吧?”白玉娇越说越兴奋,撑着地面在黑暗中摸索着站了起来,瞎子似的摸着往前试探着走了几步,边走边问道,“那你有没有见到,赵碧如被下蛊的情形啊?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下的蛊?是不是直接把虫子给喂嘴里啊?”
“……你真的很啰嗦。”对方终于没能忍住,嫌弃的开口,“而且很恶心。”
白玉娇循着声音一下子就摸到了对方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就摸到了一条有温度的腿。
她心里那点儿担忧也立刻放下了,原来真的是个活人。
心里放松了,被人嫌弃她也不介意,嘿嘿的笑着:“我这不是紧张嘛,我这个人呢,平时不是这么多话的,就是一紧张,就忍不住。”
摸索着坐了下来,白玉娇终于和对方靠在了一起:“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谁啊,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又是因为什么啊?”
靠的近了,白玉娇就听到了对方叹气的声音,很嫌弃很嫌弃的那种。
她十分无语,这位姐妹儿怎么这么大脾气,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也不愿多说两句话,还一副嫌弃的态度……
难道她觉得自己是个公主,跟普通百姓说话,有失身份?
白玉娇乐呵呵的想着,刚才自报家门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为了抬高自己震慑对方,直接说她是公主呢?
哦,对了,当今皇帝年纪还小,好像还没自己大呢吧?
这样的小皇帝目前是不可能有女儿的,说自己是公主就不成立了,得说自己是长公主?
这样对方会不会巴结自己呢?
这么想着,白玉娇又捅了捅对方,道:“我刚才骗你的,白玉娇这个名字是我胡诌的,其实我是当朝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姐姐!”
然后她就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
耶?还真有反应啊!
白玉娇从脑海里搜索着她对燕国皇室为数不多的了解,就有一位是她认识的,还来参加过她及笄礼的长公主。
她格外自信的开口:“你别不信啊!我可是福元长公主,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对方:“……那你知道,福元长公主闺名叫什么吗?”
白玉娇:“……”福元长公主,难道不叫福元吗?
她这边卡壳了,对方就嗤笑了一声,态度轻蔑的给她普及常识:“福元长公主,是先帝长女,今年二十一岁,福元只是她的封号。长公主闺名临湘,百里临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