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转过头去,把碗里剩下的那点儿药汁都喂完了,这才吩咐寒露:“去打盆热水过来,替小姐擦擦身上。”
寒露应声去了,好半天都没回来。
秦妈妈已经解开了白玉娇的衣襟,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以及胸前半遮半掩的一片雪白滑腻的肌肤……
冷不丁的,秦妈妈手上一顿,紧张的回头,却见自家王爷还杵在那里,顿时尴尬的不行。
她竟然把王爷给忘了!
秦妈妈老脸微红,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犯这么大的失误:“王爷,您……要不,先出去避一避?”
百里翊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秦妈妈那闪躲的眼神,已经连上分外尴尬的神色,让他不得不想很多!
“咳……”百里翊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避开眼神道,“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仔细照料五小姐,不容有半分闪失。”
秦妈妈赶紧应是,亲自把百里翊送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寒露正好端着热水回来,不由得问道:“王爷走了吗?”
秦妈妈微微点头。
寒露奇道:“王爷他……到底来干嘛的啊?”
秦妈妈也说不准。
可她隐约觉得,王爷是想通了。
想到这里,她那满是皱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竭力压抑着才没有露出夸张的笑容来:“主子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不该过问的就千万别问。”
一半是提点寒露,一半是告诫自己。
寒露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跟着秦妈妈进去了。
……
春晖堂。
沈侧妃一身狼狈的走进正房,看见坐在厅堂中上首的慧太妃,她顿时眼圈一红,强撑着往前快走了几步,然后“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声哭道:“母妃救命!”
慧太妃支使绮罗去将沈侧妃扶起来,然后才满面慈爱的问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母妃不过是一天没在家里,你怎么落到这幅田地了?”
沈侧妃闻言,哭的更凶了。
从昨天被白玉娇和王爷一唱一和的发落之后,她就被关在了秋梧院的后罩房——从前,那里可是自己处置不听话的通房妾室的地方!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关进去。
虽说有红绡在外头奔走,她倒是也没有缺吃少喝,可到底不敢明目张胆,仍旧是受了许多的苦。
更何况,那地方的环境,她根本忍受不了,又脏又臭又破又烂,多呆一会儿她都觉得是折磨。
可她敢让红绡出去张罗,自己却仍是不敢踏出后罩房半步……
昨天夜里,她更是一夜没睡,生生熬到了这会儿。
沈侧妃想到自己遭受的待遇,心里委屈的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她哭得眼睛通红,一张脸更是花猫似的:“母妃,儿媳实在冤枉啊……王爷听信小人谗言,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儿媳关了起来……儿媳嫁入王府多年,待王爷一片痴心!王爷他、他怎么可以……”
慧太妃见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嫌弃,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温声道:“好了好了,多大个人了,还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沈侧妃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也不接帕子,抬头就朝慧太妃怀里扑了过去。
慧太妃吓了一跳,沈侧妃身上臭烘烘的,隔着一丈远都能闻到,她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哪里受得了她扑上来!
慧太妃吓得惊呼一声,赶紧喊人:“绮罗,粉黛,赶紧的,伺候你们侧妃去梳洗梳洗,换身衣裳再来说话!”
绮罗和粉黛眼疾手快的将沈侧妃拉起来,一左一右架着人就去了内室。
绮罗安抚沈侧妃:“娘娘不必伤心,眼下太妃回来了,自然会替您做主的!您啊,就安心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就行!”
沈侧妃不在慧太妃跟前了,也就懒得再哭了,不过先前嚎了一阵子,这会儿有些脱力,便坐在绣墩上,浑身绵软的靠着绮罗。
有气无力的抽噎着:“还好太妃回来了……否则我、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绮罗脸上笑意不减,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娘娘定然是想多了!王爷性子虽冷,可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娘娘在府里这么些年,到底如何,咱们都看在眼里,王爷也是心知肚明的!”
沈侧妃表情微僵。
绮罗这话,明着听像是安慰,可她怎么都琢磨着,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在里头。
可随即又觉得荒谬!
绮罗她不过是太妃身边一个伺候的丫头,身份卑贱的下人,她凭什么来讥讽自己?
可那话听着总让她很不舒服。
沈侧妃敛了在同绮罗说话的兴头,佯做疲惫不堪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
槐树胡同,白家。
黄女官黑着脸坐在厅堂里,白玉柔垂首站在一旁,两只手搅来搅去,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你还有没有脑子?”黄女官没好气的骂道,“什么都能往外说?!”
白玉柔表现的越是后悔、越是心虚不安,她就越是生气。
“你先前做事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想?”黄女官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如今出了事再来找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后给你的人手,可不是让你徇私报复的!”
白玉柔低着头抽噎道:“我是因为……”
黄女官蓦地瞪眼:“闭嘴!我训话的时候,你没资格插嘴!真以为太后娘娘看重你,你就了不起了?告诉你,在我面前,你永远没插嘴的资格,不过是太后娘娘养的一条狗罢了,没你这条狗,还有其他数不清的狗,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最好祈祷白玉娇被你弄死了!否则让太后知道,一定扒了你的皮!”
白玉柔被骂的涨红了脸,心里怒火中烧,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同黄女官翻脸。
她只默默地祈求着,等到有一天,她登上那个位置,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一定要让黄映月这个贱人,跪在她面前哀求告饶!
黄女官骂够了,才端起手边的茶盅喝了一口。
茶早已凉透。
她只喝了半口,就“噗”的一声喷了出去,劈手就将茶盅砸在白玉柔的脚边,茶水湿透了她半幅裙子。
白玉柔可怜巴巴的躲到一旁,怯生生的讨饶:“黄女官,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