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知不知道,这一切一旦被人察觉、暴露出去分毫,哪怕百里翊是先帝亲封的辅政王,依照太后对百里翊的戒备之心,一定会趁机给百里翊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到那时候……
白玉娇不敢深想下去。
她现在彻底弄不懂眼前的情形了,慧太妃和沈太后明面上妯娌情深,实则暗中波涛汹涌,沈太后看似敬重百里翊,实则戒心深重。
百里翊虽然看起来平淡无波、无欲无求,但他一再退让沈太后,想来是不希望皇室内乱的。
可他既然知道红拂不安好心,又怎么会容忍她在王府里出入自由呢?
难不成,百里翊他自己——想篡位?!
可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野心勃勃的人啊……
一时间,白玉娇纠结的要死,她答应了百里翊替他干活、给他当王妃,都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安安稳稳的生活而已。
可若是,百里翊打着这样的主意,她还能跟他一起玩儿下去了么?
篡位啊……
一个不好,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白玉娇觉得更冷了些,连慧太妃和红拂在说些什么,她都不知道,眼下,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赶紧逃出去,找到百里翊,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弄清楚了,如果百里翊真的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么她就是拼死也不会陪他玩儿的!
太可怕了,她就是一个考古的宅女,知道点儿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东西,可她完全不敢自认比这个时代的人厉害。
在他们这些满身都是心眼儿的人面前,她根本是一张白纸,不,就是一张透明的玻璃纸!
耳边慧太妃和红拂交谈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却刻意的压低了音量,仿佛耳语一般。
难道再说什么机密的事情?
白玉娇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更加用力的去偷听。
……先皇血脉……送入宫中……复国有望……依稀间,她只能听到这几个词汇,却让她越发的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不论百里翊有没有那个心思,显然慧太妃这里,是不安分的,也难怪沈太后要表面抬举、暗中打压辅政王府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白玉娇才理顺了自己的思路——眼下第一步要做的是,逃出去。
然后找到百里翊,问清楚他的打算。
可她也不能贸然找上门,否则百里翊一旦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她可没有第二条命重来一回。
再弄清楚真相的之前,她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然后,如果百里翊没有这份心思,作为下属员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他小心后院起火的——毕竟,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亲娘,百里翊哪怕权势滔天,也很容易跌下神坛。
之后呢?
白玉娇不想在想了,想太远了没有用,毕竟她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也不知道先前红拂那个妖女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让人头脑清醒但身体失去控制的,在原来的世界里,好歹还有麻醉剂。
但那也是需要精确控制剂量,而且,效果不会持续太久的。
唯一可能的,她还不了解的,也就只剩下她身体里的蛊虫了——她记得弄月说过,噬心蛊在她身体里,可保她百毒不清,也就是说,她眼下的情况绝对不是中毒了?
那么,是另外的蛊虫?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体内的噬心蛊,能不能克制这新的蛊虫呢?
要知道,当初她体内刚被种入噬心蛊子蛊的时候,弄月可是说过,那子蛊能够吞噬一切靠近自己的蛊虫,从而吸取养分。
既然子蛊都这么霸道,那吞噬了子蛊的母蛊,想必威力也更大了吧?
她赶紧屏息凝神,静下心来仔细感受着身体里可能藏着的噬心蛊的母蛊,默默地在心里召唤着它。
突然,白玉娇感觉到自己脖颈侧面有些发热,还有些发痒,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是有一只虫子在她脖子上爬!
“唔……”那感觉太过诡异,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却只听到自己一声近似于喘息的哀嚎。
过了一会儿,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渐渐退下去,脖颈侧面的肌肤下头,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热痒的感觉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些微的疼痛。
渐渐的,这股痛意却开始扩散。
从脖子往下,痛楚像潮水一般涌向全身。
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白玉娇却忍不住一喜,她终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有知觉了!
她忍着疼,在脑海里催促着蛊虫,快点,再快点。
脖子那里动的更厉害了,而全身的痛感也越发的剧烈,她下意识的抬起手,然后就惊喜的发现,她的手能动了!
白玉娇赶紧把嘴里塞着的东西撤掉,连着呸了好几口,赶走口腔里那种干涩的感觉,这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真是要命。
蛊虫不动了,而她全身的痛感也消失了,四肢有些发软,但已经能活动了……可代价也是很大的,她觉得自己现在饿得仿佛能吃下一头牛。
白玉娇却没有敢立刻行动,而是继续躺在那里,默默地喘息着调匀自己的呼吸,休息的同时默默地恢复力气。
不知道过去多久,白玉娇终于鼓起了勇气,要逃离这个空间——她在脑海中勾勒着慧太妃寝卧的格局,寻找着可能藏得下她这么个大活人的地方。
“是地下室么?”白玉娇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摸索着坐起来,可她并不能坐直身体,因为她所出的空间很矮,她刚坐到一半就碰到了头。
碰撞声很清脆,并不是特别坚硬。
她用手仔细摸了摸,感受着材质,片刻后她就得出了结论——这是架子床的内部。
也就是说,她被藏在了慧太妃的床板下头。
为什么会把她藏在这么个地方?
慧太妃自己不用睡觉嘛?
还是她觉得,把自己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但是很快,白玉娇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她在轻轻地敲打间,无意中推开了侧面的板子,整个人一下子就滚了出去。
地上坚硬而冰冷,四周也是漆黑一片的,连丁点的声音也没有——这个时候,应该是半夜了吧?
慧太妃晚上难道不用睡觉么?
所以这里应该不是慧太妃的寝卧。
白玉娇摸索着在黑暗里站了起来,可她弄不清楚外头是什么情况,并不敢贸然冲出去。
眼下,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