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不曾猜到过百里翊心思的沈太后,越发倾向于先前的猜测了,白玉娇,难不成还真的就是个挡箭牌?!
又或者,他其实已经知道白玉娇就在自己手里……而他装的这样镇定坦然,还主动邀请自己去主持婚礼,莫不是打着借用婚礼的事情来打击自己?!
沈太后顿时就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百里翊,她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再也绷不住了。
百里翊今天来的目的达到了,见状,就客套了几句然后起身告辞。
沈太后巴不得他赶紧走,连客套敷衍的话都说不利索,就让人把百里翊送出了甘泉宫。
她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贴身的里衣,凉凉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沈太后想了想,吩咐道:“去,把黄……”
话音未落,黄女官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一改平日沉稳的作风,惨白着一张脸、满头虚汗的跪在她面前。
“太后主子,出大事了!”
沈太后本就心思不稳,她想试探百里翊,没能成功不说,反倒被百里翊惊得惶惶不安,冷汗淋漓。
眼下黄女官又是这样一副神色,这样一句话,她的仪态再也绷不住,直接从宝座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黄女官带着哭腔道:“太后主子,侯府方才来人传话,辅政王派人给侯府送了一份礼物……是明月小姐的……头、头颅啊……”
沈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就从宝座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黄女官和前殿里伺候的宫人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叫了起来:“太后主子!”
黄女官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摔在地上、眼睛发直的沈太后抱起来哭求道:“主子,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又扭头冲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们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太医啊!”
沈太后猛地回过神来,死死的抓住了黄女官的手,哑声喝止道:“不!不许传太医,绝对不许。”
她否定的咬牙切齿。
黄女官焦急不已,可也不敢违背她,忙收回了刚才的话,又叫了宫人过来一起将沈太后扶起来,抬回寝殿休息。
沈太后半晌没有做声,直到被安置在床上,黄女官又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她才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百里翊……他怎么敢……”
黄女官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沈太后面如金纸,冷汗不断,更加之脸色发青,手脚抽搐……
沈太后却强撑着一口气,怒道:“哭什么哭!哀家还没死呢!”她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吩咐黄女官,“去,把白玉娇给哀家看好了……不,你把她带到这里,哀家要亲自看着她!”
……
白玉娇很快又被带回了沈太后面前。
从她被突然带走,到求救失败,再到重新回来,这个过程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两个时辰。
重新回到沈太后面前,她的眼睛依旧看不到除轮廓以外更多的东西,可她明显感觉到,沈太后的情绪不如先前稳定了。
怎么说呢,先前的沈太后身上,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可眼下,她半躺在床上靠着大迎枕,似乎是很闲适淡然,可白玉娇能感觉到她很紧张。
白玉娇不禁在心里猜测,是不是百里翊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把沈太后给刺激大发了?
那这样的话,沈太后会不会迁怒自己啊?
白玉娇不禁为自己的小命捏一把冷汗。
可很快她就发现,她想多了。
沈太后让人把她拎过来,却连一个字都没搭理她,不仅如此,甚至还很不耐烦看见她似的,只让她呆在沈太后视线所及的最远处。
甚至还让人给她安排了一桌吃食?
白玉娇心里打鼓,难道沈太后改变主意了,想要悄无声息的毒死她?
疑惑的视线刚刚朝沈太后那里瞥了过去,就听到对方不屑的冷哼:“哀家如是要毒死你,直接就赐你一杯毒酒了,何必浪费一桌子粮食?”
白玉娇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她只看见一桌子的杯盘碗碟,至于上面装的是什么,她根本看不清楚。
想了想,白玉娇干脆坐下来,也不管是什么了,摸索着拿起筷子,挑着盘子里她能看得清轮廓的大块食物放进嘴里。
但因为她眼中模糊越发严重,总是不能稳当的将食物放入口中,最后虽然填饱了肚子,可一桌子的狼藉……
沈太后越发嫌弃白玉娇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先前的提议,这样的蠢货、连泰然自若的吃顿饭都不行,怎么能堪大用?
若是真让她去辅政王府当卧底,估计不用一天,就会在百里翊面前漏了馅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太后飞快的收回了之前的心思。
不过,白玉娇这个人,她还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就算她只是百里翊扔出来的幌子,也得让这个幌子排上些许的用处,才不枉她这几天花费的粮食!
沈太后不禁盘算起来,若是百里翊真的毫不在意白玉娇,并且已经安排好了后日大婚的一切事宜,那么,自己就得趁着主持婚礼这一回,把白玉娇塞回辅政王府才行。
绝对不能给百里翊留下抨击自己的机会!
至于别的……
那就来日方长了。
沈太后咬牙切齿的想着。
……
百里翊出了宫,再回到王府,天色已经黑透了。
他一进门,子息就迎上来禀报进展:“忠勇侯府一个时辰之前派了人进宫,奴才按照您的吩咐,稍加阻拦了一会儿,就放行了。”
百里翊点点头,脚下不停,口中却已经问起了别的:“太妃那里有什么动静?”
子息摇头:“太妃娘娘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
百里翊眉头微蹙,心道,这可不像是他母妃的作风。
他又问道:“红拂那里有什么动静?”
子息道:“红拂回了平王府之后,就一直安分的呆在内院,因为平王这些日子陪王妃去了通州那边的庄子散心,两人并不曾见过面。”
“继续监视。”百里翊吩咐道,又问了几句王府里的动静,得知白玉柔还不死心的试图逃跑,让他觉得分外有趣。
“明晚之前,找个机会,让她跑了吧!”百里翊估摸着沈太后那里的动作,如是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