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说了反而显得她认错的心不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白玉娇竭力无视脸上的热度,强自镇定的开口问道:“姐夫,你怎么都不骂我啊?”
“骂你就能让你长记性了?”百里翊一脸好笑的反问,“你犯错的次数,也没有因为我骂你而相应减少啊!”
白玉娇:“……”姐夫你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低下头去装鹌鹑,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马车外头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白玉娇顿时一惊,紧张的望向百里翊:“……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他们从皇宫出来,为何不立即返回王府,却偏偏坐在马车里头。
在等什么人吗?
下意识的,白玉娇就趴在马车窗户边上,掀开帘子探头往外打量——外头漆黑一片,只有高高的宫墙上头隐约有几盏灯,在巷子里投下斑驳的影子。
“回来坐好。”百里翊轻声提醒她,“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玉娇讪讪的“哦”了一声,忍着好奇把脑袋收了回来,可一双耳朵却几乎竖了起来,偷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
漆黑的院子里,皇帝百里靖站在院子中央,看着耳房大开的门扉,蠢蠢欲动的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你看见了吧?”沈太后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戏谑和轻蔑,“这世上,只有母后才是真的爱你,只有母后不会欺骗你,更加不会弃你而去。”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却一下子踩到了百里靖的尾巴,他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回身用力的反驳道:“你别说了!”
沈太后步步紧逼,分毫不退:“怎么,说中你的心事,觉得难堪了?”
她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在庭院中走来走去,这是她的地盘,哪怕整个院子里都没有点一盏灯,可凭着天上微弱的星光,她依旧如履平地。
“之前你不是还怀疑母后别有居心么?”沈太后状似委屈的反问一句,而后突然冷笑起来,“哀家是另有打算,并且哀家就是怀疑他百里翊有不臣之心,那又如何?”
“难道他做的事情,是一个臣子该做的吗?!”
“我的儿,你才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这天下的一切理应由你说了算,而不是事事都要问过他百里翊!”
“他如果真的没有不臣之心,就该彻底把大权还给你,而不是握着京畿内外二十万兵马的虎符不肯撒手!”
“皇儿,你可知道,二十万兵力是何等概念?他百里翊但凡有心造反,就可以随时率领这二十万兵马逼宫,让你我母子二人身首异处!”
百里靖似乎是听不下去了,满脸痛苦的捂住耳朵,大声喊了一句:“母后,您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
沈太后心痛不已,可她却停不下来,她必须趁着这个大好的几乎,彻底拔出百里翊在她皇儿心里的影响才行!
她强忍着心里的怜惜,冷静自持的开口道:“现在你知道,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吧?靖儿,你这皇位是你父皇遗诏所传,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就算没有百里翊,你也是皇帝!”
“可你看,连白玉娇区区一介三品官员之女都在心里认为,你这皇位没有百里翊就不可能坐稳,没有百里翊就没有你我母子二人的今天,我们母子如今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百里翊赐予的……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百里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私心里实在弄不清楚,这一切……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不论如何,他这个皇帝的位子,的的确确是在王兄的帮助下,才能这么快坐稳的。
沈太后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可他的纠结和迟疑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她不禁冷笑:“你心里敬重百里翊,把他视作兄长、视作父亲一般的存在。可他呢?”
“不过是区区一个白玉娇,一介女流之辈,他都丝毫不打算让给你,因为那是他想要的!”
“可你不行。”
“哪怕就算是你先看上的白玉娇,只要他百里翊想要,你就必须让给他,因为天下人都知道,你这皇位是他百里翊帮着你坐上去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你,所以你绝对不能和百里翊争抢任何的东西,哪怕是是女人也不行!”
“一旦你这样做了,全天下的人都会指责你,谈及你的时候,只会有一个评价——那便是忘恩负义!”
皇帝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呐呐的翕动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太后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催促道:“行了,你好歹是一国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了区区一个白玉娇,就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只要你听母后的话,将这天下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等你真正成为这天下之主的时候,要多少个白玉娇没有?”
百里靖大受震动,这一瞬间,这句话被他牢牢的刻在了心里,不用多少时间,这年头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
百玉娇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除了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外,她什么也没听见——偏偏百里翊只让她听,愣是不给她一分一毫的机会。
白玉娇只觉得百爪挠心,根本淡定不了。
或许是这样只能听不能看的滋味太过难受,外头的声音刚刚消失,白玉娇就没忍住朝百里翊那里投去了打量的目光:“王爷……我们到底在这里等谁啊?”
百里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白玉娇就懵了,她总觉得今天的百里翊有些不同寻常,亲自来宫里接她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没有骂她……
现在更是不直接回王府,反而带着她坐在马车里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这情形……
怎么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啊!
白玉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百里翊目光一缩,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些:“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害怕了?”
白玉娇嘿嘿傻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然后就听见他问她:“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白玉娇:“……”
她惊悚的表情似乎是取悦了他,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烈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