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林氏可一直看不上眼前这个小蹄子,等她回来了,真正遭罪的人,还说不清楚是谁呢!
想到这里,白九彬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白玉娇自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的,不过眼下对她来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下她点点头:“那就多谢父亲了!女儿这就回去安排!”
说完,她转头看百里翊:“王爷,咱们回府去吧!”
“好。”百里翊神色淡然的点点头,手依然搭在她肩膀上,环着她的姿势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保护。
……
坐上回府的马车,白玉娇的脸才彻底垮了下来,闷闷不乐,整张脸上都是颓败和丧气。
百里翊看的好笑不已:“发生什么事了,给你气这样?难道把林氏接回来,都解决不了的你的烦恼?”
他这么说,白玉娇的脑袋就彻底耷拉下去了:“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
百里翊挑眉,有些忍俊不禁:“哦?”
白玉娇就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你还记得,沈太后当初给咱俩赐婚的懿旨的内容吗?”
百里翊好笑的反问:“不记得,怎么了?”
他说的这般理直气壮,让白玉娇完全无从反驳,她能说什么呀,百里翊可是辅政王,虽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可他什么时候把沈太后放在眼里过?
可是……
白玉娇更郁闷了:“我祖母没有生病。她们拿这件事来逼我,说是如果我不按照沈太后的旨意,再接纳一个白家女儿进府,就得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心力交瘁……”
“周大夫说,祖母有中风的征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祖母不为了阻拦白家再送一个女儿过来,和父亲起了争执,被气得昏倒。如今她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就会真的……”
说到这里,她无声的苦笑,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我又不是真的傻,难道他们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祖母脸上的颜色是画出来的吗?”
然后她抬头望着百里翊,眼眶有些发红:“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让最亲的人这样糊弄我?她可是我祖母啊,从前最疼我爱我的人,她怎么能……”
百里翊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用力的按在胸口,沉声道:“你说你不傻,怎么会明知道这是陷阱还往里跳?傻瓜,这件事你可以全推到我头上来,不就没事了么?”
白玉娇所有的悲伤和郁闷顿时就卡住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继续上行难过,呆呆的看着百里翊胸前衣襟上绣着的祥云暗纹,脑子忽然有些转不过来了。
还、还能这么干?
百里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搂着她的力道更大了,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嘴里却依旧嫌弃的不得了:“所以说你是真傻,不怪人家糊弄你!”
可偏偏是这样的她,这样的傻气,让他心动不已——哪怕是半路亲人,她的心依旧柔软,没有被所谓的“穿越”所限制。
那是一颗鲜活的心,会开心、会难过,会感恩,也会怨恨——不像他,在这世上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心已经越来越硬了。
……
送走辅政王夫妻,白家的气氛却并没有白玉娇以为的那么欢欣热烈,白家二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却因为一件她分毫利益都得不到的事情,而断送了她女儿和辅政王妃交好的机会!
不仅如此,若是白玉娇心眼儿再小些,她的女儿、她的儿子,都将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让她心里很是愤怒。
可偏偏老太太还眯着眼睛躺在炕上装死,她又发作不得,只得阴着一张脸继续留在尚书府。
白家三婶王氏的脸色没有比她好多少。
两人的丈夫各自围在兄长白九彬身旁,一脸赔笑讨好的说着些什么,白九彬脸上的表情就因此而变得得意洋洋。
二婶宋氏和三婶王氏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冷哼。
角落里,柳姨娘心不在焉的抹着眼泪,心里把白玉娇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还不能解气。
而和她遥遥相对的另一个角落里,黄姨娘却在耳提面命的教导女儿白玉婉:“卖身契而已,你不要怕,只要你能进了王府,讨了王爷的喜欢和宠爱,害怕拿不回自己的卖身契么?”
“再说了,就算拿不回来又如何?她白玉娇是王妃又怎么样,你也是太后赐婚的,她还敢发卖你不成?”
“只要你能进府,这地位就是稳稳当当的!在得了王爷的宠爱,连白玉娇都不用放在眼里了!”
白玉婉受教的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那白玉娇看着,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
黄姨娘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糊弄她做什么?眼下她是王妃、你是妾室,她是你的主母,又是你的妹妹。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你眼下该记着的,不是怎么同她作对,而是怎么借她的势在王府里站稳脚跟!”
白玉婉受教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已经不排斥要把自己卖身给白玉娇了。
而福多院的正房内室里,白玉谦一脸沉痛的望着正在擦脸的祖母,眼里满是哀痛之色。
杜嬷嬷背对着他,可手还是不自觉的发抖,心里的愧疚让她端着水盆的手一直在哆嗦,水都撒到了炕上。
好在,白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起来了,不然还得弄湿一身。
她擦干净脸,又把头上的抹额摘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对一旁的周大夫道:“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反应还挺快,竟然没有穿帮,不错不错!”
周大夫脸上半分喜色都没有,反而在她开口之后,突然接话道:“多谢老夫人赏识,只是老朽身体不适,如今已有力不从心之感,还请老夫人见谅,允许老朽告老还乡!”
白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尖声道:“你要走?!”
周大夫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神色淡漠的承认:“原是早就该离去的,如今也没有颜面再留下了。”
白老夫人红润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当然明白周大夫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
白玉谦此时也开口了,只听他痛心疾首的质问道:“祖母,您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