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终于回过味来了,她朝弄月看了一眼,目光里像是藏了刀子,一刀一刀的射向他,恨不得将他凌迟了才好!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
弄月哑口无言,满嘴都是苦涩,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是情有可原的,并且他已经付出代价了……
可,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我……”弄月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百里翊伸手拉住激动的白玉娇,把她按在自己腿上,牢牢的圈住她不让她跳脚,然后才冷声问弄月:“我不追究你之前做的事,但你得想办法,把娇儿身上的噬心蛊取出来。”
说着,他眼含威胁的慢慢扫过他,挑眉略带嘲讽的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噬心蛊是可以从宿主体内剥离出来的。”
弄月自然不敢说不知道。
百里翊继续道:“剥离蛊虫,这代价是什么,你给我弄清楚了。还有,红拂费这么大的心力,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蛊虫种在娇儿身上,所图为何?”
“半年为期,查清楚这一切,剥离蛊虫,本王既往不咎。否则——”他阴测测的看着他,冷笑一声,却没再说下去了。
弄月苦不堪言,可他却不敢拒绝,本来就是他做错了……
……
“王妃!”绿柳从外头进来,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阵,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不由得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白玉娇就看了一眼百里翊,对方拍了拍她的头,白玉娇这才从他腿上下来,朝外头走去。
屋子里的事情,就交给百里翊处理吧,毕竟,她虽然不傻,可她的脑子实在没有这些人转的快。
她还是去做她擅长的事情好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出了门,白玉娇才问道。
绿柳是云柳为了救她而牺牲之后,重新补上来的丫鬟,年纪不大,真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和她一起补上来的,还有一个叫绿竹的,与寒露霜降一起,占了她身边四个大丫鬟的名额。
绿柳小声道:“白家大少爷来了,说是要见您!”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余光瞥着屋里,好像生怕被里头的人听见了似的,明明长得圆润可爱,却偏偏做出一副贼眉鼠眼的表情来,让白玉娇忍俊不禁。
她丢开屋里那些烦心事,跟着绿柳去见自家兄长——说起来,这还是她成婚之后,第一次单独见哥哥。
对于兄长白玉谦,若说一点也不迁怒,白玉娇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毕竟有霜降在房梁上趴着偷听偷看来的那些隐秘的真相,她心中对这个哥哥的好感,也直线下降。
但说到底,这一切并不是他白玉谦能够做主的,他顶多也就是,无力回天罢了。
白玉娇苦笑了一声,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安慰自己,说不准哥哥这次是来跟她商量琳琅馆开业的事情呢?
毕竟先前一直是哥哥在筹备的。
白玉谦进了王府大门,被安置在西路最前头的花厅,这是王府里待客专用的花厅,但又和普通的待客花厅不太一样。
这个花厅的位置,在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
从前,白玉谦来王府和妹妹商量琳琅馆的事情,是可以直接到韶光堂的小花厅里等着的。
可如今……
白玉谦打量着花厅里的布置,处处透着非同寻常的贵气与精致,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丝的苦涩来。
偏偏还有人聒噪的在他耳边嘀咕道:“这五姑奶奶嫁了人是不一样了,连大少爷您也不放在眼里了,瞧瞧这厅里的陈设……啧啧,这不是再给您下马威么?”
白玉娇刚走到花厅外头,脚还没踏上花厅外廊檐下的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这么一声明显的挑唆。
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同时抬手阻止了门口丫鬟的请安。
厅里静了一会儿,才听到白玉谦略显不耐的呵斥声:“姨娘若是觉得被怠慢了,大可离开这里。”
白玉娇心里这才好受了些,抬脚跨上台阶,快走几步进了花厅,才看到这所谓的姨娘——原来是柳姨娘。
先前听那尖酸刻薄的挑唆之语,她还以为是黄姨娘呢!
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从前闷不吭声的角色。
白玉娇跨进门,就没再走了,双手交叠在腹部,抬头挺胸目光傲然的扫过柳姨娘,对她露出一个极为轻蔑的笑容。
柳姨娘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对上白玉娇的眼神,莫名就觉得一阵心虚。
白玉娇轻哼一声:“柳姨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姨娘一脸尴尬,不住地朝白玉谦看过去。
白玉谦比她还要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身朝白玉娇走过去,歉然的说道:“五妹妹,你别生气,是祖母和父亲让姨娘陪着我来的。”
听到这话,白玉娇心里原本残存着的那点儿温情和美好的幻想,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原来如此。”她嘴角噙着笑,脸上却并不怎么热络,眼神更是冷冰冰的,“不知兄长和姨娘来此,是有什么吩咐呢?”
白玉谦更尴尬了,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柳姨娘见状,想到自己女儿的交代,立刻跳了出来,大声道:“回五姑奶奶的话,妾身同大少爷今日特地过来,就是为了二姑奶奶的事情!五姑奶奶大方和善,又最是知礼的人,您该不会特地拖延二姑奶奶入府的事情吧?”
白玉娇目光一缩,她虽然没有正眼看柳姨娘,但却是认真听着她的话的:“兄长,是这样的吗?”
白玉谦愧疚的低下头去,从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消磨了意志,连最基本的抬头挺胸都变成了奢望。
白玉娇心里发酸。
她还记得,从前病弱的哥哥,一年难得回一次家,每次回来,都竭尽所能的给她温暖。
她还记得,刚刚听说她想做生意的时候,不顾父亲反对,丢开了手上的学问帮她跑前跑后打理铺子的哥哥。
她还记得……
哥哥,一直对她很好,只是在哥哥的心里,不止她一个妹妹,更加不止她一个亲人。
这些日子,想必他也过的很煎熬吧?
白玉娇叹了口气,如从前一般喊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