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摇着头,指了指白家人离去的方向,挑眉问道:“承恩侯不去么?还是打算留在这里,悼念亡妻?”
白九彬眉头一皱,却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冲过来打她两记耳光,这让白玉娇有些诧异。
这人,转性了?
还是终于知道害怕了?
不自觉的,白玉娇脸上带出了讥讽之色,她原本想要单独质问一番的,可眼下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她本来也不是真正的白玉娇,不是么?
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又有什么干系呢!
想通这一点,白玉娇轻轻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反倒是被晾在那里的白九彬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会儿之后,他心里更多的是愤怒。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就算不是他的女儿,可自己、白家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难道在她心里一点儿情分都没有?
白九彬气得直跺脚,不住嘴的骂道:“孽障!畜生!”
可他自己也不想想,白家是提供了白玉娇这些年的衣食住行,可除了白老夫人、白玉谦以及过世了的白玉瑕,又有谁真正把白玉娇当做一个人来对待的?
白九彬自己对白玉娇非打即骂,扇耳光更是频繁如家常便饭。
还有黄姨娘、柳姨娘,白玉婉和白玉柔这两人,哪个不是口蜜腹剑,百般欺压?
就连作为生母的林氏,也从来没给过一个好脸色,更是在白玉瑕死后,数次要置白玉娇于死地,名曰为白玉瑕报仇?
那时候,若不是百里翊出手相帮,白玉娇还能活下来吗?
白玉娇可以不计较从前,因为那些苦毕竟不是她自己受的,她愿意替“白玉娇”那个傻姑娘报仇,也可以选择忘记这些恩怨,但她取代了“白玉娇”之后,几次三番险些在白家丧命,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怀的!
……
承恩侯府的正厅,是整个侯府宅院里最重要的一座厅堂,名义上虽然是个厅,但配置却十分齐全,不仅有面阔三间内里全部连通的正房,也配有左右厢房和后罩房。
基本算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只是这个院子没有门、也没有影壁和倒座。
有的只是一堵一人多高的围墙,墙上开着一个能容五人并行通过的月亮门洞,门洞两侧的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扶芳藤,把整个墙都包了起来。
穿过门洞,是一个宽敞的庭院,院子里铺着方形的青石板,平整而簇新,缝隙间还有清晰可见的黑色泥土,看样子像是新铺不久的。
庭院里还有没来得及撤走的席面桌椅,桌面上还有刚刚才摆上桌的四道凉菜没来得及扯下去……
这是都顾不上照顾宾客,就急匆匆的赶过来欺负她了?
眼前看到的情景,再一次刷新了白玉娇对白家人无耻程度的认知。
白玉娇看了一眼厅门上头挂着的“千禧堂”的匾额,摇头笑了笑,才抬脚跨上正厅前的台阶。
……
正厅里,白家的人,除了气昏了的和死了的,还能站着喘气的人,都在这里了。
就连白玉谦,也在白玉娇之前赶了过来。
上首有两把太师椅,中间隔着一张紫檀木的方桌,左右两侧各三张圈椅并排而立。
白玉柔坐在上首的其中一张太师椅上,正在发脾气,她捂着胸口不停的给自己顺气,仿佛不这样,她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而厥过去。
柳姨娘满脸心疼的站在她身侧,一下一下动作轻柔的替她抚着后背,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其他人,或坐或站,把这宽敞的千禧堂占了大半。
他们各个眉头微皱,脸色阴沉,却谁也没敢大声说什么。
直到白玉娇踏进来,原本就静谧的气氛更是为之一滞,然后下一刻,众人齐齐起身,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身体。
白玉娇笑了笑,神色有些冷。
寒露几步小跑过来,行了个福礼后小声道:“周大夫已经看过老夫人了,说老人家只是气急攻心,并没有大碍。”
白玉娇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走到了白玉柔跟前。
白玉柔浑身紧绷,脸色极不自然的瞪着她:“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让本宫给你让座不成?白玉娇!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白玉娇嘲讽她:“别这么激动,我还没说什么呢,你着什么急?知道你是皇妃,不会抢你的位子,安心坐着吧!”
白玉柔脸色一僵,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她总觉得白玉娇这句话,仿佛意有所指。
可仔细想,又实在找不到源头……难道是她想多了?
白玉娇才不管她脸色怎么变,自顾自的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看向白家众人:“都坐吧,站着还怎么说话?”
众人听了这话,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来,却谁也没有敢真的坐下去,心里对白玉娇这副看起来笑眯眯模样,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白玉娇也不催,反正这些人坐又不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白玉柔看着众人对白玉娇如此畏惧,心里头就不舒服的紧。
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见白家人这般不争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蓦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劈手就将放桌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是她尖锐又气急败坏的叫嚷声:“你们怕她干什么?她白玉娇不过是区区一个王妃,至于让你们怕成这样吗?没出息,一家子都是没出息的玩意儿!”
千禧堂里一片死寂。
白玉娇都被她惊到了,她慢吞吞的抬起眼皮看过去,这白玉柔,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
一片死寂中,白二叔家的庶女白玉燕跳了出来,声音尖锐的叫骂道:“你有出息,你为啥也怕的大气不敢喘一口?就知道骂我们,成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显得你白玉柔多高贵一样?”
“都是白家的庶女,你不过是好运做了陛下的妾室,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五姐姐再怎么样,人家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再说了,辅政王妃的身份,可不输给你这劳什子的夫人……还说自己是陛下的宠妃,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受宠,怎么连个封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