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来纾解自己心中的郁气。
良久,她招呼黄女官:“你去检查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情况。”
黄女官迟疑的望着她:“可奴婢……奴婢也不是大夫啊……”
沈太后瞪眼:“让你去就去,连这点儿话也听不懂了吗?”
黄女官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迟疑,她低着头走上前,蹲在榻边,犹豫了好几息,还是掀开了白玉娇的裙子。
掀开裙摆,浓重的血腥味更是扑面而来,呛得黄女官下意识往后一退,就跌坐在地上。
沈太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踢了一下,怒声呵斥道:“大惊小怪的,你这些年的规矩,都被狗吃了?”
黄女官哆嗦着手脚爬起来,期期艾艾的回道:“太后娘娘,辅政王妃她……她似乎、真的是……小产了!”
沈太后愣了下,皱眉十分不悦的反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似乎真的?”
黄女官立刻点头,重重的点了好几下:“是!奴婢绝对没有看错!”
沈太后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下来。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脸色阴沉的不是很明显,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黄女官连大气也不敢喘,她知道,太后娘娘这会儿,正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不能被人打扰,更加不能掺杂她这个奴婢的意见……
否则,将来的责任,谁来承担?
……
不怪黄女官这么想。
沈太后此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白玉娇已经这样了,也就意味着,她们百里皇室和辅政王之间的梁子,是已经结上了。
如今在她说来,最重要的却不是如何处理白玉娇,而是,如何让皇室站在上风,从这件事情中获益……
最好是能够借此机会,一举灭掉辅政王所有的威风,到那时候,她沈云初才能真正的执掌大权,做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她也知道,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沈太后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办法——白玉娇不能留!
“映月,你去准备些东西过来。”沈太后木着脸沉声吩咐,等到黄女官凑过来,她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个字。
黄女官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雪白雪白的。
她一脸敬畏的望着沈太后,震惊的目光中又带着些许的敬佩,结结巴巴的道:“太后娘娘……”
沈太后虽然很享受这种被人仰望的滋味,但眼下并不是墨迹的时候,迟则生变。
她皱着眉头摆手呵斥:“还不快去!”
黄女官不敢迟疑,立刻起身:“奴婢这就去!太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亲自办这件事,绝对不假他人之手。”
沈太后并没有觉得她这样说就是思虑周全了,反而理所应当的嫌弃道:“若非如此,哀家要你何用?”
难不成让她这个一国太后亲自去办这种事情?
黄女官嘴角微僵,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
天还没亮。
白玉柔却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她很困,但她的大脑却杵在一种高度的亢奋状态,她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白玉娇,你也有今天?
若不是顾忌着皇帝那里还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她一定会大肆庆祝一番,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激动。
不过,想着皇帝那边那不为人道的心思,她的兴奋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热度大减。
不行,她得想办法斩草除根才行!
从前在白家,家里姐妹三个,白玉婉有黄姨娘护着,她为了不遭罪,只好躲在白玉婉身后当个小跟班,竭力隐藏自己的实力。
以至于白玉瑕死后,父亲白九彬想要维系和辅政王府之前的姻亲关系,第一个首选的竟然是白玉婉,打算把她送给辅政王做继室或者妾室……
从来都没想过要问她一句愿不愿意!
她面上不敢表露,但心里还是迫切想的,毕竟辅政王长得那么英俊高大,又权势滔天……
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
后来阴差阳错的,她得了太后的青眼,将她赐婚给了辅政王为妾,可最后呢?
还是被白玉娇抢走了。
她只好灰溜溜的逃出辅政王府……
幸亏遇上了陛下!
若是她出逃的时候遇到的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走街串巷的货郎?最倒霉的是遇到一个地痞流氓……
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全毁了?
哪里还有今日的荣耀和风光?
就是这样,白玉娇也不肯放过自己,还要和自己抢……
她一个做嫂嫂的,竟然勾搭起了小叔子,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陛下年少气盛,又初尝情事,本就是耐不住寂寞的,她已经竭力压制了,才没有让华阳宫里那两个宫女冒出头来。
难道今后还要防着外头的野花野草吗?
白玉娇这个害虫,必须得趁早掐死!
白玉柔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刻冲进华阳宫里,掐死白玉娇一了百了——她还就不信了,难道陛下还能因为一个没上手的女人,而真的和自己翻脸?
白玉柔正琢磨着要不要天亮之后,就找机会去华阳宫里趁机弄死白玉娇,毕竟今天又大朝会,陛下会去上朝的。
寝殿外头突然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娘娘!”
白玉柔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穿的很薄,只有一层柔软的薄稠寝衣,从温暖的被子里钻出来,猛然接触到空气中的冷意,冻得她顿时打了个寒战。
而玳瑁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
“娘娘!”她慌乱的跑过来,跪在榻边,急急的说道,“陛下让人把辅政王妃送过来了,命咱们好生照看……”
“你说什么?!”白玉柔脸色大变,她没有兴奋,只觉得荒谬。
陛下昨天还气急败坏的把人从自己这里抢走,这一晚上还没过去呢,就又送回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气哼哼的坐在床上,连空气中的凉意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白玉柔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陛下不是要借她的名义把白玉娇留在宫中,然后金屋藏娇吧?!
想到这个可能,白玉柔顿时就坐不住了,猛地一下掀开被子,她激动的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才在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地面上,脚下生风。
连大理石的冰冷触感都被她遗忘了,她边走,边虎着脸问道:“人在哪里?!”
玳瑁赶紧指了指寝殿外头。
同时脚步不停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