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清冷的扫过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老村长的脸上,见他不自在的舔了舔干涩的唇,苍老的脸在风雪里冻得呈现出不正常的红。
百里翊冷哼了一声,直接问道:“刑具是从哪儿来的?”
村民们谁也没有开口。
老村长更是默默地垂下头去。
百里翊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看谁先站出来,就连白玉娇想要说什么,都被他握住了手,捏了捏暗示她不要着急。
白玉娇听话的没有打扰他,只对菜园子外的侍女招了招手,等她们过来,她小声的吩咐道:“把人抬进屋里去,免得冻坏了。”
侍女们依言而行,动作麻利的将地上的女人抬起来,送进了前头的屋子里去。
不管真相如何,至少这个女人不应该被冻死。
白玉娇刚刚松了口气,就注意到村民们惊愕的看着她。
白玉娇略一沉思,就知道这些人看着她是什么意思了,当即挑眉,冷声反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这个是个罪妇!
众人心里同时说道,可面对这张美若天仙却又冷若冰霜的脸,谁也没有开口,主要是不敢,小姑娘看着不大,但看穿着打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没准儿还是这位王爷的女儿呢!
他们不过是姘头百姓,哪里敢招惹王爷的女儿?
白玉娇冷冷的看着众人,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当初百里翊亲自带她出城,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见到的女人被沉塘的情景……
那时候百里翊一半是为了警告她、一半是为了震慑她,所以只是让她观看了全程,却没有给她任何发声的机会。
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因为莫名其妙的“贞操观”就被沉塘淹死,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玉娇心里的震撼,难以言喻。
她当时就被吓得发了一场高烧。
醒来之后她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可亲眼所见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就忘掉呢?
后来白玉娇把这件事压到了心底,假装不知道、不在意。
可眼下,再次亲眼见证一个女人,因为死了丈夫,就被怀疑是她下毒谋害,然后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施以酷刑,她怎么能人忍!
白玉娇越想越生气,她抬手指着被抬进了屋里的女人,一脸愤怒的道:“她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的丈夫死了,作为邻居,你们不仅不安慰她,反倒齐齐指证她是毒害她丈夫的凶手……”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道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原本还有些激愤的村民们,被她这一番话说的登时就傻了眼……安慰?
安慰谁?
赵光死了,死之前只吃过娄氏做的饭菜,凶手不是娄氏,还能有谁?
村民们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色、脸上的表情,无一不是在说明这一点,而且各个理直气壮。
白玉娇都被气笑了,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无知且愚昧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百里翊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别激动,慢慢问清楚再说。”
白玉娇气得直跺脚:“问?还有什么好问的!这些人,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女人就是杀人凶手,他们已经动用私行了!”
百里翊轻笑一声:“我们不是来了吗?”
白玉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睁着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他。
百里翊抬手在她额头上谈了一下,挑眉道:“忘了你家王爷是干什么的了?”
“啊……”白玉娇张大了嘴巴,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可是查案的出身,专业的那种!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白玉娇抬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把,笑道:“既然这样,那就查吧!既然让我们给碰上了,那就一查到底,姓赵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娄氏下的毒,让我们来查个水落石出!”
她用傲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自信满满的说道:“本妃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霸气给震住了。
只有赵武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话,惊呆了,妃?
这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王妃?
……
白玉娇决定了要查案,百里翊自然是支持的,况且,这件案子这么简单,让她练练手也不错。
百里翊一行人移步到赵光的家里。
赵光家里比村里寻常人富裕,但也只是在村子里,在百里翊等人看来,却是连曾经王府最下等的仆人住的房子都不如。
不过胜在干净整洁。
正屋是三间开阔的房子,中间是堂屋,正中间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四面各一张长条凳,木头是很普通的榆木,但却是九成新的,上头的清漆还光亮平滑。
到靠北侧的墙边有两张太师椅,上头铺着棕红色的软垫,上面还绣着颜色粉嫩的一朵一朵的小花,看得出女主人的心灵手巧。
百里翊和白玉娇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师椅上,子柒充当侍女的角色,手脚麻利的奉了茶上来。
先前扶着娄氏进来安置的侍女,此时也搀着重新梳洗并上了药的娄氏出来了,她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因为清洗并上过药,更显得有些夸张。
但依稀可以看得出,她原本清秀的面貌。
白玉娇的目光却落在她那双手上,十根手指头,有八根都肿的跟胡萝卜似的,还有两根包扎起来了,看不见具体的情况。
但对比下来,应该是伤的相当严重了。
她刚刚叹了口气,搀着娄氏的其中一个侍女就张嘴抱怨道:“王妃娘娘,这位夫人的手指被弄断了两根!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朝正屋门口挤成一团的村民们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一眼虽然没瞪在老村长的身上,可却足以让老村长的面皮涨成紫红色,他尴尬的垂着头,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几个天仙似的侍女,讥讽的眼神。
白玉娇扫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才扭头问侍女:“她身上,还有别的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