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一进门,却发现整个屋子都大变样了,虽然她先前并没有进来过,可眼下这屋子里的布局陈设,明显就不是普通农户家里的模样!
她甚至还看见了自己习惯用的那套霁红瓷的茶具——那是当初她刚刚借住在辅政王府的时候,从当时的沈侧妃沈明月手里“坑”来的“赔礼”。
后来她要开店,就抵押给了百里翊,从他手里换了一大笔启动资金。
可她的店铺一直到她都嫁给百里翊了,才真正开起来,虽然也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但到底没有维持太久,就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天,琳琅馆被她打包卖给了一个富商。
珍珠和玲珑也被她安排人送去了祖母身边。
现在想想,还挺亏的。
折腾了那么久,到头来她也没赚多少银子,满打满算,也就刚刚够把这几套茶盅从百里翊手里再买回来的。
好在百里翊没有真的要她的银子,而是把几套茶具都还给自己了。
正是因为如此,白玉娇觉得,她的心痛和肉痛,才没有预料中的那么严重,只是一想到琳琅馆,她依旧觉得很是可惜。
好在她没有打算再回京城了,那铺子留在那里,估计也只会成为沈太后的眼中钉,没得连累了旁人。
看到熟悉的茶盅,白玉娇依旧觉得无线惋惜。
好在东西还在,人也还在,她只是短暂的感慨一番,也就放下了,转而和秦妈妈说起话来。
白玉娇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不由得笑了起来:“秦妈妈,咱们不过是在这里借宿一宿,您没必要把屋子收拾成这样吧?”
让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在故意炫富呢!
可秦妈妈本就是存了故意炫富的心思,哪里会听白玉娇的劝阻?
她反过头来劝白玉娇:“我的王妃娘娘,您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地方?虽说您和王爷是迫于无奈才下榻此处,可也不能因此而丢了身份不是?”
“这已经是老奴尽力而为,能做到最不大动干戈的样子了。”
“老奴还怕因此而委屈了您和王爷呢!”
白玉娇:“……”她无话可说。
秦妈妈却拉着她在床沿坐下,嘴巴朝对面东侧的屋子努了努,小声提醒道:“再说了,不这样怎么震慑外头那些妖魔鬼怪?”
“……什么妖魔鬼怪?”白玉娇诧异,“这朗朗乾坤的,哪里有什么妖怪哦,秦妈妈您别乱说。”
秦妈妈柳眉倒竖,很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很用力的说道:“难道您没看出来,外头那位,整挖空了心思要作妖呢?!”
外头……那位?
白玉娇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秦妈妈说的是,娄氏?
她顿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前仰后合的:“妈妈哟,您在开什么玩笑,那娄氏她可是嫁了人、还生了孩子的,再说了,她丈夫刚刚才没,尸骨未寒呢,她怎么会动这种心思?”
那就不仅是人品的问题了哈!
秦妈妈瞪着她:“怎么不会?先前她为何突然发疯,不就是因为嫉妒您过的比她好、穿的比她体面,王爷还那么宠爱您!”
她理直气壮的一番话,愣是把白玉娇都说的脸皮发热。
宠爱什么的……也太直白了吧?
她捧着发烫的脸颊瞪着秦妈妈,没什么立场的反驳道:“您胡说什么啊,哪有您这样说话的!”
语气里满是嗔怪。
秦妈妈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高兴的不得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也算是不辜负当年大王妃的救命之恩了!
白玉娇撇开眼,等脸颊上的热意退下去了,才继续先前的话题:“那个娄氏……真如您所说的,生了别的心思?”
秦妈妈听她这么问,显见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不过,王妃毕竟年轻,该提醒的,她还得提醒。
秦妈妈就拉着她的手,郑重的道:“我的王妃娘娘,您可不能大意了!那娄氏现在正是心思不稳的时候,这种人这种时候,最容易走上极端!”
“您是不知道,先前她被立夏给教训了一顿,眼看着是老实了,可谁知道,您和王爷一走,她立马态度骤变。”
立夏是新提拔到白玉娇身边的侍女,一共六个,分别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惊蛰和白鹭。
这几个侍女长得虽然不像寒露和霜降那般艳丽夺目,却也是秀色可餐的,最关键的是,百里翊说过,这六个侍女的身手丝毫不输给寒露与霜降。
虽说她更习惯寒露两人,但百里翊坚持要惩罚她们,白玉娇也很是无奈,她总不能只顺着自己的想法,却不顾旁人的生死吧?
毕竟因为她,寒露和霜降也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和连累的。
白玉娇倒是好奇了:“怎么个变法?”
秦妈妈撇着嘴,不屑的道:“还能怎么样,前倨后恭呗!我们体谅她大受打击,心神失常,才说了那些大不敬的话。况且立夏也出手教训了她,就没放在心上。”
“您和王爷一出去,娄氏在地上坐了会儿,突然爬起来,又是磕头又是忏悔的认错,说她错了、说她先前是猪油蒙了心才冒犯了王妃您!”
“我们看她十分可怜,又刚刚丧夫,也就原谅了她。”
“立冬还特地将她扶起来,带她回房去重新梳洗,又拿出上好的伤药来给她用——您也知道,立冬手里的那些药,都是弄月给调配的,大有续骨生肌的功效!用在娄氏脸上那点儿皮肉伤,真是大材小用了!”
“她那张脸啊,不到半个时辰就消肿了一多半,看着倒也是清秀可人的美娇娘,一双红肿的眼睛水汪汪的,也有几分勾人之色。”
“可她的脸到底还没有好全,而且她刚刚死了相公,不说披麻戴孝吧,好歹也换身素服呀!她可倒好,关起门来倒腾了半天,最后竟然画了个浓妆、穿着一身大红大绿的衣裳出来了!”
说道这里,秦妈妈气得胸脯都还是剧烈的起伏了:“她、她这么妖里妖气的打扮,是要嫁人啊还是要唱戏啊?!”
“呸!”她激动不已,对着空气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简直臭不要脸!”
白玉娇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