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人一把将宋大老爷拽到了自己身后,迎面对着扑过来的宋二夫人,利落的身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地上一掼。
宋二夫人反应不及,本就发胖的身体笨重的摔倒在地上。
宋大夫人趁机翻身骑在了宋二夫人的身上,压着她左右开弓,一连甩了十几个耳光,直把宋二夫人打的哭爹喊娘。
眼看着一场命案突然变成了闹剧,白玉娇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张捕头更是黑着一张脸,气不打一处来:“住手!”
他沉声怒喝,响亮的嗓门震住了宋二夫人的哭号声,宋大夫人也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停了手,讪讪的从宋二夫人身上起来。
顾语嫣被自家婆母彪悍的一面给震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见宋大夫人仿佛要站不起来,她赶紧跑过去扶住自家婆母。
“母亲,您可真厉害!”顾语嫣讨好的小声道,扶着宋大夫人走了几步,才忍不住问道,“您怎么知道,是二叔两口子下毒谋害爷爷的?”
宋大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有回答她的问题。
张捕头的怒喝成功的震住宋家的闹剧,他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心知也没有意外了,下毒之人,肯定就在宋家人里头。
遂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把宋家人全都带回县衙,请大人上堂公审!”说着,他似有若无的扫过宋二老爷,“不肯老实交代的,就大刑伺候!”
宋二老爷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半晌,他哭丧着脸道:“我招,我全都招了还不行吗?”
宋大老爷目光微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才喃喃问道:“真的是你?”
宋二老爷呜呜哭到:“是我,是我下的毒……”
“啪!”宋大老爷再一次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痛心疾首的问道:“为什么?那可是我们的父亲!”
宋二老爷只趴在地上哭,一副抬不起头的愧疚模样。
宋大老爷见状,也跌坐在了地上,满脸的失魂落魄。
宋大夫人冷冷的看着,撇嘴露出一记嘲讽的笑来。
……
白玉娇满脸惊疑的望着宋大夫人,久久不能回神,她是因为宋二老爷一直在暗示宋二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才怀疑的宋二老爷。
可宋大夫人是凭什么怀疑的呢?
白玉娇想不通。
可宋二老爷却是实实在在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他下毒谋害了宋老太爷。
这件令人痛心又啼笑皆非的人命案,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可白玉娇看着宋家人各不相同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眼看着张捕头要把下毒的宋二老爷带走,满脑子雾水的白玉娇赶紧上前将人拦住:“宋二老爷,你先前不是还一力指认是我送的玉佩毒死了宋老太爷么?怎么一下子就改了口供,承认是你自己下毒谋害的老太爷?”
宋二老爷低垂着头,并不答话。
张捕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白玉娇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好,你说,你说怎么下的毒,毒又是下在那一道菜品当中的?谁和你是同谋?据我推测,你应该和宋大老爷一直在前院待客,并没有单独接触宋老太爷的机会。”
张捕头略一思索,脸色就变了,厉声呵斥宋二老爷:“说!”
宋二老爷苦着脸:“我、我自己下毒的……没有人帮我……”
白玉娇紧绷着脸,望着宋二老爷,明显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张捕头顿时冷笑道:“宋老二,你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怕如实交代吗?赶紧说!真想让我大刑伺候你是吧?”
宋二老爷被他呵斥的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的道:“我们在酒席宴上的鳖中投放了毒药。”
“鳖?”白玉娇下意识的回想先前宴席上的菜品,她印象里并没有这一道菜,顿时眉头紧皱,“你在说谎!”
然后扭头对张捕头解释道:“宴席上根本没有鳖,他怎么可能在鳖中投毒?”
张捕头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因为他想到从前看到过的某个卷宗——
真定县从前有个县丞姓范,某一天他去参加同僚家中举办的宴席后突然死亡,县令得知后立刻派人前去调查县丞的死因。
仵作验尸时发现,死者口鼻出血,怀疑是中毒而亡。
县令派人多番打听后得知,范县丞为人仗义疏财、乐善好施,从不与人结怨,唯一的“仇人”就是他的一个小妾与其表兄。
那两人勾搭成奸已久,虽未被撞破奸情,但细细数来,只有他们二人有谋害死者的嫌疑。
县令便立刻派人将范县丞的小妾与其表兄传上堂严加审问,一番恐吓之后两人对下毒谋害之事供认不讳。
两人供人道:“我们在宴席上的那道鸽子汤里下了毒。”
案子仿佛也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县令却觉得有些不对,若是真如两人所说,他们是怎么潜入官员家中后厨下毒,而且偏偏只毒死了范县丞一个人呢?
若真是在席上菜品中下毒,那被毒死的,就应该不止范县丞一人,可直到范县丞死了的消息传开之后,也不曾听说有谁也中毒而死、或者有谁身体出了毛病。
所以,县令怀疑那两人在说谎。
之后他派人将这两人暂时收押,又派了讶异换了常服去范县丞家中打听,这才知道,范县丞从不吃鸽子。
这样一来,小妾与其表哥的供词、两人在鸽子汤中下毒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县令命人再次提审这两人,并将这些证据都摆在两人面前,两人这才供认不讳,原来,范县丞之所以死亡,是因为散席后回到家中,喝了小妾劝饮的一杯毒酒。
而两人先前的供词,在鸽子汤中投毒的说法,只是为了日后翻供脱罪的借口罢了。
却不曾想到,他们随口胡诌的一道菜,竟然是范县丞从来不碰的一道菜品。
张捕头想到这里,再看宋二老爷的目光,就带着“敬佩”了,这个案子,他自己若不是掌管着真定县的刑狱卷宗,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案子的。
若非如此,今日指不定就要让宋二老爷糊弄过去,他日宋二在反口,天长日久什么证据都会被时间消磨掉……
宋二自然也就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