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一进门,就发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个院子就大变了样——具体表现在,屋檐下间隔均匀的挂上了红色宫灯,正房门口挂上了防风雪的棉帘,屋里更是换成了一整套的花梨木家具。
就连屋里的幔帐都换了她惯用的银红色软烟罗。
掀开帘子进了屋,带着水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白玉娇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甘甜清爽的味道沁人心脾,浑身都跟着舒坦起来。
“回来了?”百里翊坐在新置办的罗汉榻上,双腿都盘在上面,手里端着一个茶盅,摇摇晃晃的热气从茶盅里溢出来。
她闻到的那股沁人的香甜,似乎就是从这茶盅里头出来的?
白玉娇全然忘了之前她还在怄气,好奇的凑到百里翊身边,往茶盅里窥探:“你喝的什么呀?这么香这么甜!”
然后她就看见,百里翊手里的茶盅,里头竟然是她最喜欢的水果茶?!
白玉娇顿时震惊了,瞪大眼睛望着百里翊,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疯了?”几个大字。
他平日可是最讨厌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的!
百里翊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顺手就把温度适宜的水果茶塞到了她手里,轻蔑的哼道:“这是给你准备的。”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手里被塞了一只茶盅,白玉娇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手里正适合入口的水果茶,又没忍住看了看百里翊,心里恍然打起了鼓。
她迟疑的开口:“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么?
百里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催促她:“快喝了,从外头回来,你身上不冷么?”
白玉娇这才信了,这杯茶竟然真的是特地给她准备的,为了让她暖身……可,他先前不是还任凭自己在外头跑,不搭理自己的么?
这么想着,白玉娇顿时又委屈了起来。
她把茶盅往小方桌上一放,板着脸起身到:“我先去换衣裳。”
说完毫不客气的抬脚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他大力一拽,整个人都跌到了他身上去。
“还在闹脾气?”百里翊清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明明是质问的声音,可白玉娇听着,却只觉得委屈的眼睛都酸了。
怕被他看到,她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试图把眼眶中酸涩的泪意憋回去,可一不小心,眼泪就吧嗒掉了下来。
刚好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白玉娇惊慌的拖着袖子去擦,仿佛这样,就能遮掩掉所有的痕迹。
百里翊蓦地叹了口气,用力把她抱住,他在她发顶上轻轻的落下一吻,用一种无奈且珍惜的口吻道:“怎么又哭了?你可真是个小哭包。”
这话也不知道戳到了她哪个泪点,瞬间哭的更凶了。
百里翊又好笑又好气:“你这臭丫头,分明是你先耍脾气跑的不见了人影,让我一通好找,我还没有怪你,你这反倒先哭上了……讲不讲道理啊?”
白玉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猛的听到他这句耍无赖一样的话,顿时气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嗝:“……你才不讲道理!”
她从他怀里挣脱,转过身来愤怒又哀怨的瞪着他:“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你不就是仗着,你比我聪明、比我厉害,然后故意不告诉我那个曾毅有问题么?连累立夏受了伤不说,你还训斥我!”
最可恶的是,训完了把她惹生气了,竟然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街里乱走……竟然不来追她!
她抹着眼泪,伤心欲绝的控诉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百里翊:“……”
可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无理取闹”,他表示,他无话可说。
白玉娇吼完了,特地给他辩解的时间。
可他倒好,就板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一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的表情。
活像自己多不讲理多无理取闹似的!
她再次泪奔:“百里翊!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想趁机甩掉我这个包袱是不是?!”
百里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诧异的看着面前激动的小姑娘,她哭的很凶,鼻子都是红的,眼睛就更别说了,红彤彤的像兔子似的。
最关键的是,她脸上挂着两行泪,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偏偏还鼓着腮帮子生气……
百里翊顿时就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白玉娇又是震惊又是悲愤,这一刻,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嫁错人了?
否则为什么她都哭的这么伤心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太过分了!
她就不应该回来的!
白玉娇又羞又气,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恨恨的甩开百里翊的手,丢下一句:“你自己慢慢笑吧!”径直朝外头走去。
百里翊忙不迭的拉住她,哭笑不得的说道:“乖乖,你这又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习惯!”
白玉娇恨了他一眼:“你管我!”
百里翊一听这话还得了,赶紧把人抱进怀里,好生哄道:“怎么能不管你呢?你可是我的乖乖小心肝,我不管你,我管谁去?”
白玉娇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直白的言辞……
她冷冷的看了百里翊半晌,蓦地挑眉:“你该不会是中了红拂的蛊虫吧?”
百里翊很是无语。
他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说几句“贴心”的话,她倒好,竟然问出这种话来……
可他到底不敢再招惹她,只得好生哄劝:“胡说什么呢,你乖乖的,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涮锅子,咱们好好吃饭,行不?”
白玉娇板着脸没有动,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怀疑,语气凉凉的反问:“然后呢?”
百里翊心知她现在没那么好哄了,听了这话也不恼,大手微微用力,就把人转了过来,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道:“然后我们再来好好说说,今天的事情,到底谁对,谁不对,行么?说清楚了,你来判定结果,错的人道歉好不好?”
这么民主?
白玉娇不信他,冷冷的看着他,就是不肯开口。
百里翊好笑的摇头,举起一只手:“我对天发誓,决不食言,可行?”
白玉娇这才稍稍满意,昂着的下巴微微点了点,施恩一般的开口:“那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