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江大人,我来是有件事要和您禀报的,是关于醉春风楼的暗自,不知道您是否——”
她话刚说到一般,急不可耐的张捕头赶紧抢过了话头,连珠炮似的道:“大人!醉春风楼被人盘下来了,就在昨天,张氏更是在今天一早就将黄大业下了葬!”
江县令手一抖,直接把他下巴上那原本就稀稀疏疏的胡子扯掉了一根,痛的他眉毛都歪了:“你说什么?!”
他怒气腾腾的站起来,看了一眼百里翊,才朝张捕头喷火道:“让你们密切监视醉春风楼,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还一无所知?!”
张捕头愧疚的低下头,尴尬的想找个地洞把自己迈进去——他也很无奈啊,谁知道张氏一个闺中妇人,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行动力,那么大个酒楼说卖就卖,第一天贴出告示,第二天就卖出去了。
接手的老板也是心大,都不打听打听醉春风楼为什么要出兑么?
张捕头默默地吐槽着,冷不丁的忽然一颤,然后他惊愕的抬起头来,望着白玉娇——
半晌,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白夫人,您的意思,不会是说,这个买下醉春风楼的人,有问题吧?”
白玉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恭喜你,你答对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百里翊忽然来了兴致,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玉娇一听他开口说话,就条件反射的腿软,而张捕头已经兴冲冲的解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其中不乏各种吹嘘溢美之词,让白玉娇汗颜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唔,这感觉就好像是……难以形容。
偏偏百里翊还是分配合的用那种“我家孩子这么能干么?”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她。
白玉娇觉得,她自己应该是快要原地爆炸了——羞愧的!
张捕头说完之后,后堂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白玉娇低着头把自己当做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雕,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不说话就看不到我。
百里翊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笼罩在她身上,让她总有一种腿软的想要跪在地上求饶命的冲动。
原先兴冲冲的张捕头说完之后就傻了眼,后堂里这气氛,哪怕他是个大老粗,也觉得不大对劲了。
他看看白玉娇,又悄悄地打量了下那位白公子……最后把视线移到了自家大人身上,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满脸都写着:现在该咋办?
江县令分外无语,实在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夫妻,他咳了咳,装作没看出白氏夫妻间的不对劲,笑眯眯的夸赞道:“白夫人果然蕙质兰心,眼光独到!这个案子交给你,本官十分放心!”
然后就招呼张捕头:“接下来,你们就听白夫人调遣吧!务必尽快抓住幕后凶手,还真定县一个安稳清泰!”
张捕头朗声应是。
白玉娇也不好再继续装死了,只好抬起头,对江县令笑了笑:“多谢大人厚爱,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江县令又十分应景的夸了她几句,直把白玉娇夸得脸都红了,才笑眯眯的挥手让他们去办正事。
白玉娇趁机掉头就走,脚步快的仿佛身后有狗在追她!
江县令愣了下,才扭头看向身边的请贵公子——后者一脸镇定,眼中还隐约有笑意浮动。
这个,他就不大看得懂了。
……
白玉娇走在前头,大步出了县衙,一出门就遇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子息,见了她,子息那稍显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欣喜之色:“夫人,可算找到您了!”
白玉娇莞尔,等他喘了口气,才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子息点点头,看了一眼跟在白玉娇身后的张捕头,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待他说完,白玉娇了然的点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此时此刻,白玉娇站在那里,手中仿佛握住了一把尚方宝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到睥睨天下的气势。
张捕头暗自称奇,心道,也不知这个小哥汇报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让白夫人这般眉飞色舞。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没忍住问道:“白夫人,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现在啊……”白玉娇搓着有些冰凉的指尖,脸上的笑意渐渐清晰起来,“杀鸡,儆猴!”
坐上县衙的马车,白玉娇和张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再次奔赴醉春风楼。
酒楼大门上那块匾额先前已经拆下去了,并且四分五裂的摔成了渣渣,白玉娇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
而在他们回县衙的这段时间里,门上已经换上了新的匾额,上书——春风楼三个大字。
颇有种换汤不换药的荒谬之感,而大堂里头,活计们也在做最后的打扫了——酒楼对面的茶肆里,白玉娇端着一杯热茶暖手,一边仔细打量着对面春风楼的情形,一眼就看得出来,酒楼里的桌椅板凳全换了新的。
看来这个新老板不是一般的心急啊……
白玉娇低头看了眼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头也不抬的对张捕头说道:“张捕头,麻烦您带两个人去对面的醉、春风楼问问情况,就说——酒楼里刚发生了命案还未结案,他们老板是怎么盘下这家酒楼的,又花了多少银子,让他们把契书拿去衙门登记备案。哦,还有,顺便告诉他们,在黄大业的案子结案之前,这家酒楼,不允许开门迎客。”
张捕头迟疑的道:“夫人,这是不是,不合常理啊?”
从来没有说,酒楼老板身故就不让开业的道理,更何况,人家酒楼还换了个新老板,总不至于让新老板给死去的旧老板“守孝”吧?
白玉娇听了他的话,抬眼微微一笑,不急不躁的道:“我又没让你动真格,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张捕头:“……”他嘴角微抽,总觉得这个白夫人今天看起来不大对劲,可他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白玉娇见他还在犹豫,没忍住就把“尚方宝剑”搬了出来,她斜晲着张捕头,凉凉的道:“江大人说,一切听我指挥,张捕头,您莫不是有别的办法抓到真凶?”
张捕头表情一僵,他连真凶是谁都还没猜到呢,咋抓?
用嘴么?
虽说眼前这人因为身份不明但颇受县令大人尊重,他不得不跟着尊称对方一声“夫人”,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张捕头好歹也是临近不惑之年的人,哪怕被怼了一脸有点儿下不来台,到底也没有真的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那就听夫人的吧!”张捕头僵硬着脸说道,然后随手点了两个捕快,就带着他们去了对面的“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