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愣住了。
男人惊愕的低下头去,却见张桃花的手里,不知何时竟然攥了一支烛台,此刻烛台的另一头,尖锐的铁器正好插进了他的腹部。
“贱人!”男人气得火冒三丈,忍着巨大的疼痛,一巴掌甩在了张桃花的脸上,气急败坏的骂道。
张桃花被他一巴掌直接扇翻在地,又哭又笑的骂道:“曹忠良,你不是个东西!”
曹忠良没空理会她,腹部上的伤疼的他浑身冷汗直冒,鲜血从衣服里渗出来,他试图拔出烛台,但略微一动,就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不行。
曹忠良意识到他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恶狠狠的瞪了张桃花一眼,丢下一句:“晚点儿再收拾你!”
然后转身开门出去。
一只脚刚迈出房门,他却愣住了,房门外头,不知何时竟然站了这么多人——打头的是一个年轻姑娘,虽然做的妇人打扮,但依旧水灵娇嫩,美貌动人。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身后怎么跟着那么多捕快?
曹忠良顿时懵了,连腹部上的伤仿佛都不疼了,他惊愕的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张桃花,脑子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张桃花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娶她,所以提前安排好了?
旋即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张桃花那么蠢的女人,说几句情话就能让她对自己掏心掏肺,她怎么会对自己起疑心?
不会的,也不可能。
曹忠良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信心,所以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丝毫没有怀疑张桃花。
“诸位守在这里做什么?”他故作冷静的问了一句,“难道是为了契书的事情?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稍后我会拿到衙门去登记备案的,各位差爷何必这么着急,眼巴巴的堵到我房门口来?”
白玉娇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穿着打扮倒是富贵,看着就不像是缺钱的人。
可惜,他个子不高,脸上又是毫不掩饰的精明与贪婪,使得一张原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越发显得尖酸刻薄。
听了一场大戏的白玉娇,此刻内心全是吐槽:张桃花眼睛瞎了吧?竟然能看上这么个货色……
哪怕是黄大有,也比这人顺眼多了!
不过这人也是又有点的,起码胆子不小,脸皮也够厚。
听完了曹忠良的话,白玉娇面无表情的接话道:“曹忠良,我们怀疑你和醉春风楼老板黄大业之死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衙门,接受调查。”
白玉娇觉得,她已经尽力把从前在电视剧里学到的台词,用附和当下环境的方式表现出来,并且为了保证稳定发挥,她已经竭力的控制了自己的语速和语态,以及面部表情。
可惜似乎还是没太成功?
因为曹忠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当下就笑了出来,脸上全是不屑:“你们怀疑?小姑娘,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不许无礼!”一直隐匿在人群中的子息突然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便将曹忠良踢倒在地。
曹忠良本就受了伤,腹部还插着他因为怕疼而不敢擅自拔下来的烛台,被子息这么突然一脚踢到胸口上,他猛的倒在地上,因为角度的原因,那烛台甚至往里没了些许。
“哇!”的一声,曹忠良顿时吐一大口血,脸色都变得蜡黄蜡黄的。
白玉娇身后的捕快们当下色变,齐齐往后退了好几步。
曹忠良又恨又气,眼睛都红了,可他张嘴想骂,却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连个咒骂的对象都找不到。
只能用眼神凌迟着白玉娇和子息。
“啧啧。”白玉娇同情的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讥讽,“看你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去公堂了,要不,你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曹忠良:“……”
捕快们:“……”
子息:“……”
张桃花:“……”
除了说话的白玉娇自己,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惊呆了,愣愣的望着白玉娇,脸上全是大写的三个字:啥意思?
白玉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对子息招了招手:“辛苦你了,跑一趟吧,替曹老板请个大夫过来……就请,福寿堂的胡掌柜,如何?”
这下曹忠良是真的傻了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脑子里此刻一片空白,最后只有两个字浮现在脑海——完了。
白玉娇没理会曹忠良的绝望,挥手让子息去请大夫。
……
等待的时间里,白玉娇让捕快们去前头酒楼里将张捕头请过来,又让捕快们将张桃花和曹忠良分开安置在两间屋子里——介于曹忠良“身受重伤”,白玉娇很好心的让人将张桃花从这间屋子里挪了出去。
至于曹忠良,就让他继续躺在地上吧!
曹忠良恨得咬牙切齿,可他浑身都疼,除了刚才被那个少年踹到的胸口那一脚,还有腹部不住流血的伤口,以及被踹到的时候跌在地上摔的那一下子……
真是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
大约是一盏茶的时间,子息就领着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回来了,他穿着灰蓝色的粗布袍子,身材瘦削,若不是后背佝偻的弧度有些大,看起来倒是个瘦削高挑、仙风道骨的老人。
只可惜啊,这仙风道骨都没能维持住片刻中。
被子息似扔破布一般的扔进来的时候,胡掌柜勉强才站稳身子没有当场摔个四仰八叉,可目光一触及他脚边横躺着的、仿佛尸体一样的曹忠良,胡掌柜顿时一个腿软,再没撑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屋里屋外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嗤笑声。
胡掌柜“哎哟”了一声,艰难地扶着被闪到了的老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无数道戏谑的目光环视四周,终于看到了除曹忠良外的第二个熟人。
“张捕头!”胡掌柜惊叫一声,难掩欣喜,“您老怎么也在这里啊?是您让人传小民过来的?可是有哪里——”
张捕头抬手一挥,嫌弃的道:“胡掌柜,您老人这家这是咋了,岁数大了路连都走不稳了?”
明显调笑的语调,让一众捕快们都跟着笑了起来,声音很大。
就连白玉娇都没忍住跟着轻笑了一声,还是子息默默无闻的站到了她身后,她才克制的抿了抿唇,强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