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苦不堪言,可他到底是真的不想被曹忠良连累——他这一把年纪了,若是再挨上那么几棍子,或许都用不上三棍子,估计就已经将他送去阎王爷那里了!
在白玉娇灼灼的视线之下,胡掌柜几乎没有由于多久,就选择了和盘托出:
原来,曹忠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醉春风楼。
曹忠良本身是个行走四方的药材商人,以贩卖药材为生,又因为真定县是连接京城及北边城市与南边各个县城的重要枢纽,曹忠良多次来往于真定县。
胡掌柜开的那家药铺里,大多数的药材都是从曹忠良那里进货的,毕竟他的东西是真的好,也比本地的药材商便宜些。
这么一来二去的,胡掌柜和曹忠良就熟了起来,而同时,曹忠良也不知何时,竟然和醉春风楼的老板黄大业交上了关系!
两人经常约在一起看戏、喝酒,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不,或许曹忠良比黄大有那个亲兄弟,还要合黄大业的胃口。
大约是在半年多以前,曹忠良有一次泛着北边的药材路过真定县,一如既往的歇在了醉春风楼,一如既往的约着黄大业出门看戏听曲儿。
然后某一天,曹忠良突然陪着躲躲闪闪、藏头露尾的黄大业来了他的药铺,说是身子不舒服让他帮忙看看严不严重。
听这口气,就不像是什么好毛病。
胡掌柜正盘算着依他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对付的了黄大业身上的毛病,万一治不好的话,可就砸了他的招牌了。
就在这时,曹忠良却私下找到了他,并且塞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只让他告诉黄大业,对方得的是“花柳病”。
胡掌柜说道这里,心虚的顿了顿,偷偷朝县令大人看了一眼,对方面色严肃,神情讥诮,看的他顿时再次冒起了冷汗。
而他旁边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夫人却嗤笑了一声:“花柳病?据我所知,患上这个病的人,基本没有生路……你帮着曹忠良撒这样的谎,到底是何居心?”
胡掌柜擦着汗,尴尬又心虚:“我、我没什么居心的……”苍白无力的辩解,在白玉娇清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胡掌柜最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承认道,“我就、就是贪财……一百两银子,一句话而已,也没什么的啊……”
“而且,那黄大业的病,我虽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却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小毛病,就算不是花柳病,那他也命不久矣的!”
白玉娇拧眉冷斥:“你还狡辩!人家死活与你何干,轮到的你来做主,定人生死了?”
胡掌柜脸色一白,讪讪的低下头去。
白玉娇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呵斥道:“别装傻,还有什么,继续说!别存心隐瞒,你若如实交代,没有故意隐瞒和遗漏,看在你主动认罪的份上,我会向县令大人求情,对你网开一面的!”
这话可算是给了胡掌柜一线希望。
他打起精神继续说道:“那黄大业得知他自己得的是花柳病,无药可医后,就有些心灰意冷。曹贤侄、啊不是,是曹忠良,他就趁机劝说黄大业,让他不要放弃治疗,并大言不惭的提出会帮他寻医问药。”
“黄大业对其感激不尽,把曹忠良引以为生死之交。”
“曹忠良就趁机劝说黄大业,说花柳病是因为房事而染上的,让黄大业回家之后,就想办法和他娘子分居,免得连累了对方。黄大业深以为然,立刻就决定回家之后,与家中娇妻分房而居。”
许久没有出声张桃花此时突然惊叫了一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纷纷朝她看过去,张桃花脸上一阵羞窘,恨不得掩面而逃。
见此情形,白玉娇忍不住讥讽的笑了笑,而张捕头比她更快的张口就讽刺道:“现在知道你丈夫为何突然冷落你了?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你转头就和曹忠良勾搭成奸,张氏,你不觉得羞耻吗?”
张桃花被刺得脸色一白,又很快涨得通红。
周遭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像巴掌一样,一下一下抽在她脸上,张桃花羞愤欲绝,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竟然还委屈的哭了?!”张捕头又轻嗤一声,还要说什么,却被白玉娇拦住了,他才讪讪的闭了嘴,没在开口。
白玉娇并不同情张桃花,在目前已知的整件事情里,张桃花一点都不无辜,她只是想尽快分明这件事,然后结案——完了就该回家吃饭了,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噜叫唤了!
因而,拦住了喋喋不休的张捕头后,她就催促胡掌柜继续。
胡掌柜小心翼翼的道:“从那天之后,曹忠良他、他就时不时的,让我配一些安神的、活血的药……”
“虽然我一直没敢问那些药都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但我能猜到,那些药,应该都是给黄大业的……”
“我想着,那些药反正也吃不坏,开一次药就能挣一次的银子,就一直帮着他。”
“直到前几天!”胡掌柜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曹忠良,恶声恶气的道,“前几天他竟然带着黄大业,又来找我……他让我告诉黄大业,他的病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再服上一两副药,就能痊愈!”
“可我根本不知道黄大业到底染上的什么病,哪里能药到病除啊!我想反驳来着,曹忠良却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向县令大人检举我贩卖假药……”
“天地良心啊大人!我那药铺里的药,可都是从他曹忠良手里采购的啊!他怎么能这么威胁我?”
胡掌柜的控诉声响彻了整个公堂,所有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了,看向曹忠良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奸大恶的匪徒!
曹忠良不屑的哼了一声,但因为伤势过重,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胡掌柜加快了语速:“我迫于无奈,才按照曹忠良所说的,给他配了一副药——可这药,并不是他当着黄大业的面说的那种能药到病除的良药,而是他私下威胁我的,让我给配的毒药!”
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