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白玉娇哪怕再困,也没好意思就立即躺下。
她刚刚扬言要减肥,不肯吃晚饭,还跟家里的下人“吵”了一架,却连半个晚上都没能坚持过去,就举起了白旗。
这会儿她都没眼看自己吃剩下的空盘子……
好在春夏秋冬几个相当有眼色,见她嫌弃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菜,立刻齐齐上前,手脚麻利的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开了门窗散去满屋子的气味。
等她们再次把门窗关上,白玉娇一个人在屋里踱着步,美其名曰消食,实际上就是换种方式发呆。
她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小腹上,这里平坦而光滑,完全是一个少女该有的腰腹和身材。
白玉娇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怀孕了呢?
她身体很好,没有任何怀孕的反应,能跑能跳也没有半点不舒服,除了吃的多了些——并没有任何不同。
难道这就是怀孕的征兆?
别骗她,上辈子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也见过不少怀孕生孩子的人好么?
哪个是她这样的……
白玉娇眉头紧锁,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可那个姜太医,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的话,难不成还有假?
可除了这一点,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解释,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把她当成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的供着了。
白玉娇苦恼的在床上坐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肚子里的苦水就差漫出来了,这特么的,日子还咋过了啊!
……
虽然突如其来的孕事,让白玉娇纠结的辗转反侧,第二天天亮,她一如往常的醒过来,看着外头终于放晴了的天,她依旧没想好该怎么过。
先,这么着吧!
滚刀肉似的想着,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翻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肚子里多了个东西,浑身都为之一僵。
不不不,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肚子里不是别的,可是个娃啊,十个月后就能落地、活生生的一个娃呢!
昨晚还愁的满肚子苦水的白玉娇,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了为人母的责任感和神圣感——她要当妈了呢!
怀着这样的心态,白玉娇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的瞎蹦跶了,双脚落在地上后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光着脚就走,而是慢条斯理的穿好了鞋子,又从床尾拖过昨夜里脱下的大氅穿上,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卧房。
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候着的侍女赶紧送了热水进来,服侍着她洗漱,等到她梳洗完,秦妈妈也带着下人摆好了早餐。
白玉娇粗略的打量了一眼,不禁牙疼的嘶了一声,这家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先前她的早饭,丰盛归丰盛,但也就那样了,碧粳米粥、什锦春卷、豆腐皮包子这几样寻常人家也能见到的早点,就是她往常的食谱了。
对此,白玉娇也没得挑剔,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是没有资格的挑剔的。
但今天这一桌子早饭,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到她了,丰盛的除了一个红豆膳粥,她全都叫不上名来!
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了……
秦妈妈见她还愣在那里,笑眯眯的迎过来,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王妃娘娘,怎么还愣着呀,快过来,老奴特地让厨房给您做的早膳,都是清润滋补的好东西,您可得多用一些!”
白玉娇闻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她看向秦妈妈,嘴角微抽的道:“……这些,我一个人吃?”
不怕撑死她?
虽说她如今的饭量的确惊人,但也不至于一个人吃这么多吧?
秦妈妈满不在乎的道:“您尽管挑喜欢的、顺眼的吃,剩下的再赏给奴才们便是!现在呀,您的胃口才是最重要的!”
白玉娇就了然了,感情是母凭子贵呢,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她肚子里这个到底是不是个儿子,不过她的确是“贵”了的。
满腹纠结的坐下,白玉娇心里原本还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只是一个晚上过去,她这待遇陡然提升,实在是让人有些接受不过来。
但吃完这顿饭后,她就平衡了。
虽说待遇提升只是因为她突然“怀孕”了,但总归受益的人还是她自己,想想也没什么了,毕竟怀孕的人也是她自己啊!
这么一想,白玉娇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秦妈妈等人的殷勤,连出门再去衙门的时候,她身边跟着伺候的侍女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带的随身物品也从一个食盒变成了一辆马车的时候,白玉娇都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对了。
母凭子贵么!
她乐呵呵的想着,穿着厚实柔软的大氅,抱着手炉坐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县衙。
从后门进去,张捕头站在花厅外的院子里,正在给即将上岗站班的年轻捕快们训话,见了她来,张捕头眼前一亮,挥手就让手底下这群小崽子们散开干活去,他满脸喜气的朝白玉娇迎过来:“夫人!”
白玉娇也笑了:“张捕头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一大早就这么喜笑颜开?”
张捕头摸了摸后脑勺,眼巴巴的望着她:“夫人,您可想到办法让涨潮开口了?要不,咱们直接提他上堂、大刑伺候,不怕他不说实话!”
白玉娇愣了下,她好像把这事给忘了。
迎视着张捕头满是期盼的目光,白玉娇不自觉的心虚了下,想起昨天还是她自己说的,要想个更容易的法子让涨潮开口来着……
结果后来,她给忘了。
“这个不着急。”白玉娇故作淡定的说道,“现在时间还早,张捕头,劳烦您去叫一下梁师爷,我有别的事情要同你们二位商量。”
张捕头“啊”了一声,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赶紧就跑去叫梁师爷了。
梁师爷一家子住在县衙后院,毕竟是师爷,江县令分了一个不大的二进院子给他,加上梁师爷家中人口不多,完全能住得下。
不过这会儿天色尚早,还不到辰时,梁师爷年纪大,一般都是辰初才来。
白玉娇目送他离去,才施施然的进了花厅,先一步进门的立秋和立冬已经把她常用的座位重新整理了一遍,椅子上铺了湖蓝色缎面的垫子和靠枕,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粉色牡丹,一看就富丽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