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引着她走进了其中一道门,进去之后转过影壁,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坐东朝西,正房在东边有三间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南北两侧是厢房,也是一明两暗的三开间,没有倒座房,西侧是和旁边院子相连接共用的一堵高墙。
院子里西北角种着一架葡萄,这会儿只有弯弯曲曲的光秃秃的枝桠盘在架子上,底下还有一方石桌石凳。
此刻子柒正带着人在收拾南侧厢房,那里是厨房和库房,好长时间不用,里头的灰尘都积了厚厚的一层,下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在打扫着。
子柒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见是白玉娇过来了,顿时笑道:“夫人是是要歇午觉吗?正房已经都收拾好了!”
他热络的引着白玉娇往东侧的正房走去,正房里烧着炭盆,室内暖洋洋的,开着一扇窗户透气。
中间明间是堂屋,当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左右两侧都布置成了卧房,只是一边是布置的架子床,另一边则是炕床。
白玉娇在柳遥家借宿的时候,住了一晚火炕,就体会到炕床在冬日里的绝对优势了,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右手边的炕床。
子柒想到自家王妃唯一一次住炕床的经历不由的脸色一沉,但很快就重新扬起笑脸来,凑到白玉娇身边:“夫人要住这边吗?不过这炕许久没烧过了,属下暂时还没找到会清理的匠人,这炕怕是一时半会儿烧不起来呢!”
白玉娇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强求,便掉头去了左边那边放着架子床的屋子,只见床上已经铺好了水红色的缎面被褥,连床帐也是灰蓝色绣着鹅黄迎春花的上等锦缎,一看就是新换上的!
白玉娇忍不住嘴角微抽,感情这都已经替她做好选择了,刚才还假模假样的问自己要住那间屋子呢……
百里翊人诡诈狡猾,连他手底下的人,也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
她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抬脚跨进屋里丢下一句:“我睡会儿!”就自顾自的关了门,把一众侍女并下人全都关在了外头。
脱了斗篷和大氅,蹬掉鞋子,白玉娇便和衣躺到了床上,她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格局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虽说她并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木已成舟,她又没有可行且有效的办法回去原来的世界,目前看来她只能接受“怀孕”这个设定了。
可说到底,不论是对百里翊,还是对这个刚刚扎根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她都没有多少感情——对,没有感情。
她这么告诉自己。
百里翊是个独立的人,正巧眼下不在跟前,她可以慢慢的把他从脑海中剔除掉,可肚子里这个……
她顿时纠结了。
哪怕她想弄掉,身边这么多人围着,靠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是办不到的,更何况,她还没有狠心到去伤害一个尚在肚子里的小生命。
而且,万一她某一天就回去了呢?
原主若是回到这个身体里,得知自己干的坏事,还不得诅咒自己祖宗八辈啊?
她想,她既然接受了现在的身体和生活,那就先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给生出来,再做其他的打算吧!
不过,事业还是不能丢的,她得靠这个安身立命呢,万一回不去了,她还得养活自己呢,总不能一直赖着百里翊吧?
想到这个人,白玉娇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莫名且复杂的情绪,她说不清也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得,他和她之间原不该是眼下这样的。
可惜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连自己的记忆都没多少。
白玉娇长长的叹了口气,愁的满肚子都是苦水,她怎么就运气这么不好,连记忆也没有呢?
别人穿越要么带个金手指要么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总不至于大活人却当个睁眼瞎……
想到这里,白玉娇忽然瞪大了眼睛,话说,她之前拿着卢三的身份牌就看到了卢三死前发生的事情?!
这算什么,金手指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能拿着陈升的身份牌,然后看到他死之前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也可以的话,那么,她是不是能拿着“白玉娇”的身份牌,看到她穿越过来之前所发生的的事情?
毕竟她能取代原主的话,也就说明,原主应该是死了……
她越想越激动,半点儿困意也没有了,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俨然一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架势!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要不要试一试?
白玉娇问在心里自己,答案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跳了出来——试,一定要试,必须试!
拿定主意,白玉娇也不打哈欠了,也不打算睡午觉了,扬着下巴一叠声的喊:“立秋!立冬!”
两个侍女在外面帮着归拢安置,一听到这焦急的喊声,还以为自家王妃遇刺了,手里的藤箱、茶壶随手一扔,几乎是云起了轻功往屋里蹦。
“夫人?!”
“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齐齐朝屋里挤,因为动作太一致,甚至还在门口卡了一下,到底两人一心为主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这才一人往前一人后退错开了身子,一前一后挤了进来。
可进了门,两人就懵了:“……夫人?”
只见白玉娇合衣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她俩……
眼里冒着绿幽幽的光。
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两步,望着白玉娇瑟瑟发抖:“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白玉娇扔开被子也顾不得肚子里揣着货,双腿一抬就跳下了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抓着俩人问道:“我的铜牌呢?我的铜牌呢?”
俩人懵了懵,对视一眼,问道:“什么铜牌?”
白玉娇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铜牌啊!就是每个人都有的,刻着名字和户籍的铜牌!”
这个啊……
立秋和立冬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您的牌子自然是王爷收着呢!”
王爷?
百里翊?!
白玉娇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怎么就在他那儿了……
先不说百里翊人不在,她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哪怕就是人在她跟前,她也不敢去问他要身份牌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跑路呢。
可她也不能直接告诉百里翊,她是要拿铜牌来验证自己死没死、死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真要这么说,估计百里翊能把她当妖孽,一把火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