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灰烬
王贵妃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兀自坐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着皇帝。看守她的人个个虎背熊腰,王贵妃连皇帝的腿都摸不到,更不要谈求饶了。
“贵妃啊,我那孩儿何时才来?”皇帝似笑非笑,抿了口清心燕窝粥。
“臣妾,臣妾不知。。。”王贵妃是真的不知道,二皇子只告诉她今夜行动,以及行动计划,唯独漏了时间。
估计也怕被王贵妃坑了吧。
“哦?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皇上语气温和,可句中威胁不差分毫,“要知道造反可是死罪,别以为朕不敢杀他!若是爱妃从实招来,朕还可以分他个边邑王爷。”
皇帝的意思是,皇子是朕的血肉,而你则是朕偌大后宫中的一位,皇子或许没多大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你么,呵呵~
“皇上恕罪,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啊!”王贵妃带上哭腔,无力地垂下手臂。
王贵妃心中暗恨,哪知道计划全败了!连皇上也是装的病,自己还傻傻地幻想着等儿子坐上皇帝那一天,就可以当个太后逍遥自在。
隐藏在皇帝床下的那人,果然在三刻钟后突然暴起,斩翻了烛台。王贵妃欲要大喊,却被那人擒住了。那人见四周的太监全都扯下外衣、外皮,仔细端看,却见他们抽出的居然是绣春刀,那人目光微凝,却以为是背水一战。
但是。。。这群锦衣卫居然。。。。居然一拱手,道“皇上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属下告辞。”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皇上也是目瞪口呆,愣了半响,继而欣慰道,“朕的锦衣卫果然还是朕的!日久见人心啊!”
虽说是病好了,但神经远不及年轻时的灵敏了,果然还是年老了啊。皇帝对锦衣卫忠诚度的感慨显然是不合理的,要知道皇上可没将计划告诉过锦衣卫啊!可却偏偏让锦衣卫知道了去,还在计划完成时秀一把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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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宫外,苏清风也得到了皇帝苏醒的信息,笑道“厚钰,你看!父皇忍不住先手了。”
朱厚钰接过苏清风递上来的消息,先交由夏衍观看。夏衍对着消息,低声念着。朱厚钰大惊,着急道“哥,那现在岂不是计划全盘打乱了!这该如何是好!”
“别急啊,这正遂了我的愿呢。”苏清风略有嫌弃,指着朱厚钰道,“阿弟,你见过哪个计谋是一开始计划好,就一直跟着计谋走的?又不是诸葛武侯,就莫当自己司马了。”
“臣弟知错了。”朱厚钰惭愧,红着脸一会儿后,正式道。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苏清风点头。
“哥哥,那之后要如何应对呢?”朱厚钰还是挺着急的。
“接着看着就好了呀,原计划不变。”苏清风笑眯眯地剥开一个龙眼,递入口中。
“。。。。。。”朱厚钰傻眼,好吧,是自己笨了。
“待会儿进宫后,先将三皇子拉下水。还有啊,我估计今夜的事情几个皇弟是不知道的,记住了,明天见到他们的时候表现可怜一点,哀伤一点。”苏清风再吃一个龙眼。
“臣弟都懂的。”朱厚钰无奈道,要不是你拉低了我的智商,我才没这么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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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宫中一处炼丹房突然走水,漫天大火,热浪袭人。
“走水啦!走水啦!”急匆匆的叫喊伴着火势不断蔓延,很快就烧到了另一处宫殿。
鉴于此,宫中近乎一半的兵力被抽调到扑灭火势。
在乾清宫里的皇帝被告知,炼丹房三处着火,七人受伤,近百人死亡。
“这群混账!难道把所有的硝石都给点了吗!”皇帝气呼呼地喝道,“果然是我的好儿子啊,看不惯我炼丹,就烧我丹房,怎么不去烧你娘的屋子!”
一旁的王贵妃瑟瑟发抖,她是真的怕了。心里默念,祈求二皇子不要在做什么惹得皇上摔杯的事了。
“好了,朕没事。下去吧。”皇帝对着听闻声音赶过来的太监,语气极不友好。
而这时,由远及近,愈来愈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太监本是已经退下去了,可又匆匆地返回乾清宫。
皇帝皱眉,看着太监身后一把把晃亮的长刀,军队里特有的锁子甲摩擦声一阵阵接近。
离得近了,皇帝才看清领头的是自己的儿子,朱厚铭,二皇子。
朱厚铭一身黑甲,眼里骇然,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硬是忍住了。
二皇子身边的,穿着黑色丝绸的太监拂尘一扫,轻咦一声,顾忌着周围的人,才将伸出的银色小针给藏了下去。
“父。。皇。。”二皇子说话也不利索了。
“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倒是身旁的太监操着难听的声音厉声喝问。
“大胆!哪来的狗东西!”之前隐藏在皇帝床下的那人缓缓抽出腰间佩刀,一双眼吓退了不少人。
“你!”太监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二皇子拦住了。虽说是夺位,也没料到皇帝还活着,但毕竟是皇帝,自己的父皇,再怎么羞辱也轮不到一个太监。
“父皇,今儿个怎这么早就清醒了?”二皇子的笑容实在是假的可以。
“朕大病初愈,劳烦厚铭费心了。”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儿臣听说宫里走水,便顾不得禁令,急急闯进宫里了。还请父皇恕罪。”二皇子嘴里讲的恕罪,可一点也无要下跪的意思。
“哼哼~”皇帝冷哼一声,袖袍一摆,背对着二皇子,道“朕还不知道你?别装了,你想做的,朕早就知道了。”
二皇子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原来都被他人了解,一股不甘、羞愤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
“父皇英明,还请父皇下旨。”可,既然知道了,那我也无话可说,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二皇子顺势而下,以为皇帝服了软。
“下旨,下什么旨!告诉你,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朕是不会下旨的!”皇帝怒气横生,指着二皇子说道。恋权,哪怕失去了再多,也疯狂入迷。虽然思索了半年之久,从病时到现在都在想着传位的事情,但一旦触到神经,被二皇子的一番要挟,还是让这头暮年的雄狮发了脾气。
“父皇可要想清楚了!”二皇子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二皇子感觉自己就是被皇帝耍的团团转的猴子,还不得不履行作为猴子的责任。
“哼!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不用你教!等着吧,等你弟弟来了再说。”皇帝前句气势还吓住了不少人,可下一句就显出了不少英雄迟暮的落寞。似乎对夺权这事也不是那么看重了。
“儿臣这次带来了不少人,都是在军中舞刀弄棒的,也怕误伤了父皇,还请父皇移驾。”二皇子开口,底下的人便应和着,一句句的“移驾”声势震天。
“我看谁敢!”皇帝抱腰而立,多年来的气势全部爆发了。没有人可以逼迫我,没有人敢挑衅我的权威,皇帝内心大喊,面露狰狞。
殿中再无人叫喊,落地可听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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