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上，苏清风起身时，屋里桌上放的薄粥快要凉了。
而他望了望房间另一边的小床，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各类杂物重新堆上。
苏清风傻笑，昨天晚上那个女孩真不可爱。。。
“诶，这么多的杂物放哪啊？”
“放地上就好了。咦？清风好厉害哦，居然搬得动。”
“废话，我当然搬得动。还有，叫我先生。”
“是是是，先生先生。”
“这才对嘛~”
“哈哈，清风晚上不许到我床上来哦。”
“我怎么会到你床上去！还有，叫我先生。”
“哈哈，清风清风清风......”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念！”苏清风今天教的是诗经了。虽然花了一个月才搞明白这里的小孩都十一二岁了，三字经，千字文什么什么的，除了一些实在没兴趣学的，还有七八岁的表示会去镇里的学堂念外都会背了。
诶诶，这么说来，我这是补习班咯？！搞得我还白高兴了一阵子。唉～
但这些都是细节细节！不用在意啦~
河边，大妞敲打着一件又一件的衣物，任流水溅上脸庞。忽而上流传来朗朗书声，她又加快了速度。
大妞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再把这几件洗完，就好去听先生讲课了呢。
“今我来思，淫雨霏霏，念！”苏清风一瞥学堂外小坡，果然，又来听了呢。
真用功啊，想我之前可是能不听就不听的，哪有现在这些人这么热爱学习。
苏清风站起身来往学生中走去，坐久了硬席，大腿有点麻了。
“这首呢，讲的是远去征军的少年，暮年回乡的.......”
苏清风突然停住，他看见坐在小坡上听课的居然是大妞？！
瞪大眼睛，雾草！还真是她啊！
一个月了我居然才发现？！
在小坡上听课的大妞，也有些不知所措。糟糕，被先生看到了，他会不会告诉娘亲？大妞一想到这里，眼眶发红。
苏清风也有些纠结，居然是大妞？居然是大妞？
“咳咳，今日就先讲到这里，你们回去背熟了。明日我要检查的。”
苏清风忙跑出学堂。
大妞见状，以为苏清风是跑来抓她的，眼泪就哗哗地落下。
我见犹怜。
“诶诶，别哭啊。”苏清风跑到大妞面前，不知所措。他只是想过来看看这个名字俗套但长得一点也不俗套的人儿的。
“嘤嘤嘤~”大妞继续哭着。
苏清风无奈，总不能就这么离开吧，有愧疚感诶。
大妞梨花带雨，脑袋枕到双膝间，没遮住的露出一部分的眼睛偷偷看向苏清风。
而苏清风一会儿看向远方，一会儿看向大妞。
两人的默契，都是错过对视的无言，像是被安排好的话剧。
苏清风想到，大妞为什么眼泪一直在流啊，怎么流不完？
呃，槽点破坏气氛，真是的！
而大妞想的却是，清风怎的不来安慰我？我都哭成这样了，居然不说两句？还有，他是绝不会和阿妈说了吧？因为他没生气呢。
大妞心里笃定，那是对清风的莫名的信任。
学堂里的学生早就散了，学堂本就是偏僻之地，村里人若无重要事是绝对不会打扰苏清风的。
毕竟苏清风不久就要考秀才了，总归是要个地方学习。
日头偏西，红色光晕染了一片片云，新抽的芽似乎有些长大。
“诶，大妞不哭了？”苏清风陪着坐了一个下午，看大妞似乎是哭累了。
“今天的事，你不会和娘亲说的吧？”大妞问了一句，不求答案，只是想找个话题罢了。
有这样的一个人——他陪了自己一个下午，却不说一句话，就这么陪着。
似乎可以永远这么陪着，那是怎样的时光，可以忍受孤寂的消磨。
“(⊙_⊙)，不会的！放心好了。”苏清风微笑，自认为事情得到解决，一切的事情都会安好如初。
可苏清风不知道的是，一切的开始都将从这里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用洪流涌动的速度冲破命运的线。
“那就好。嗯，那我回去了。”大妞松了口气，却感觉失去了什么，心里不安。
于是又说道，“我还是再坐会儿吧。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苏清风大概明白大妞起身又坐下包含怎样的意思，她是在说，等会儿，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你知道我娘亲是个怎样的人吗？”大妞开口。
“嗯？”
“她，其实是我父亲后来娶的。我真正的娘在我三岁便死了，无碑无坟，村里不让她进祠堂。”大妞缓缓道，“知道吗？我现在的娘亲生了个女孩，四岁了，父亲取名小琳，里正说是有子孙琳琅之意。”
“那你后妈，呃，不对，你养母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苏清风配合道。
苏清风不提起大妞真正的娘亲，刻意遗忘了那句“无碑无坟，村里不让进祠堂”。那种伤痕，不需要再度感受就已知它的痛苦。
“她呀，来家后，烧水做饭，织布女工都是我做的。时间久了，或是她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了，而若是我做的不好，她便打骂。”大妞语气平淡，似乎说的不是她自己。
“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人，说是隔壁镇上的先生，想教我们村子的小孩读书，好有些名望。大家都信了，于是村里的私塾就开了门。之后，之后那人见我生的.....好看.....欲起歹意，而她，那位大娘，呵~”大妞顿了一下，目光森然....
“她，她明知那先生早看我有意，却故意不与村里人说。后来，那先生想要用强。就在他把我逼至门口时，幸得阿父赶回。从此，里正便驱了那人。”
“(⊙_⊙)！”苏清风双手自然搭在大妞的身边，似乎是在暗示着大妞快说。
“里正说，若以后再有人来村里，需要试探试探他的人品！”大妞低下了头，双手用力捂住膝盖，道“可试探是需要诱饵的吧？村里人举棋不定选谁时，娘亲说选大妞好了，反正大妞有过一次经历了，也嫁不出去了。”
“(⊙_⊙)~”说到这里，苏清风已经有些明白了，古代人面对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嫌弃到死的局面，那也难怪为什么之后会有这么一档子事了。
“那大娘就如此恶毒吗？”
“她已经不是恶毒了，她想让我死！”大妞泪流满面，下身的衣物被泪水湿透。少女的身影竟看起来无比的无助。
“.....”苏清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那身影又让人没差地心疼。
于是苏清风搭上了大妞那瘦如柳的腰肢，拉入怀中。
大妞哭声一下停住。片刻，她又嚎啕出声。
次日。。。。
“清风，什么是起舞娉婷？”大妞拿着苏清风写的字，问道。
“呃，就是说舞跳的漂亮吧。”苏清风回答。
“那什么是蟊贼？”大妞再问。
“就是说贼，可能是很蠢的小偷吧？”苏清风回答。
“小偷是什么？”大妞疑惑。
“......”苏清风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