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不要害怕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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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我们并不完全了解中国,但中国是可预测的

现如今,一些法国人总是带着讽刺的目光看待中国的方方面面,这通常是无知的偏见所带来的结果。

诚然,法国不乏有一些很了解中国的人,但其中大多数属于汉学家群体。法国引以为傲的是,从19世纪初法兰西公学院[1]就已经开始发展和教授汉学了,这比其他西方国家都要早,法国曾是这方面的先驱。然而今天,大多数法国汉学家似乎都更怀念过去的中国,而不愿承认和接受现代中国。此外,还有另一些汉学家,虽然人数不多,但对中国的认识非常理智且客观。我们也看到有一些中国人,虽然人数也不多,但对西方文化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一些在国际音乐比赛中获奖的中国钢琴家,都可以用最细腻的感情演绎贝多芬、肖邦以及德彪西的钢琴作品。但是我们却找不到一个法国人,甚至任何一个欧洲人,能用正确的语调朗读李白或者杜甫[2]的诗,或是能在一部中国古典戏剧中饰演好他们的角色。而这两位诗人在中国诗歌界的地位,相当于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和雨果(Victor Hugo)在法国文学界的地位。

绝大多数法国人看待中国的方式如同盲人。即使能趁着出差或旅游的机会去中国待上几天,却仍然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

这一切都要从学校教育说起。由于对中国历史的介绍开始得太晚,所以一切都很糟糕。在法国教育中,中国历史始于1860年,这一年英法两国向中国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对于法国的初高中生来说,中国此前两三千年的历史都是空白。这又让我想起耶稣会传教士来华一事。基督教实际上在公元7世纪就已传入中国,而不是像法国课本中所写,大家都认为的16、17世纪。在7世纪,中国第一座教堂就已在当时的都城长安附近建成,我们现在仍可以在陕西西安历史博物馆通过著名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3]看到这段历史。想要了解中国,了解其历史无疑是最重要的,其语言也同样重要,不过汉语确实很难掌握。要了解任何一种文明,不懂它的语言是行不通的,对于中国尤其如此,因为汉语和我们所熟悉的印欧语系、闪语族的语言完全不一样。

如若大量涉及中国文学,法国较专业的出版社,无论规模大小都会很好地完成工作,但仍比不上更精益求精的英国出版社。一些大部头的中国经典小说、关于中国思潮的作品甚至是史学家的著作,我们都可以在书店找到它们的法语译本。我们也可以在那里找整个20世纪众多作家的小说。拥有如此丰富的文学作品是因为意识形态、政治和社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在短时间内影响了整个国家,这情景和19世纪的法国小说一模一样。然而在法国,这样的文学却鲜有读者。暑期结束,你可以向朋友大谈你又重读了《人间喜剧》(La Comédie humaine)或莎士比亚的历史戏剧,对方不论是谁,都读过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的几本小说,读过或在剧院看过莎士比亚的几部戏剧,对话因此可以立马继续下去。但如果你对他们说你利用夏日的假期读了《水浒传》或者《红楼梦》[4],对话就会难以继续:即使在颇有学问的人群之中,也没什么人读过其中的任何一本,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我们要在此承认阿兰·佩雷菲特[5]的贡献,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谈到他。还有其他人,但人数不多。我们对佩雷菲特第一本关于中国的书非常熟悉,书名借用了拿破仑的一句话(但这句话的出处从未确定):《当中国觉醒时……》(Quand la Chine s'éveillera…)。还有另外三本读者不多的关于中国的作品。为了认识并读懂中国,佩雷菲特做出了了不起的努力,值得被强调。他对共产主义的赞同不应被质疑,他值得再一次得到认可!

法国于1964年在戴高乐将军的提议下承认了北京政府,并由此成为一个在中国人民眼中拥有特殊地位的西方国家,但法国却不知道利用这一优势,这才是最让人惊讶的。如今,不仅仅是美国,英国、德国都在与中国的贸易往来中远远领先于法国。

中国经济增长迅猛时,人们担心它巨大的经济力量在全球的位置,当中国经济增长稍有放缓,人们就预测中国经济将会崩溃,并将此现象对西方经济带来的恼人后果都归咎于中国。即使英国、德国及美国的媒体无法放下此类偏见,也会尽最大努力做到客观。但法国发生的一切让人以为,公允又不带侵略性地谈论中国会被质疑,甚至会受到谴责。虽然法国媒体是自由的,但关于中国的报道却永远只有一个调性,让人觉得读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相。

在一个开放竞争的世界里,如果对中国的无知和不解持续下去,我们会因此付出更多的代价。而我们就是要尝试理解这种不理解。它有因也有果。我们试图将其公之于众。当然,我们也尽量用另外一种眼光去发现中国及其文明的真正特点,一些对于认识现在照亮未来来说必不可少的特点。没有必要憎恶中国,也没有必要害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