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女孩忽然蹲了下来,无比严肃地说。
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孩,女孩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支黑色的注射器,注射器前端银白色的针尖上凝着一滴妖异的浅绿色液体。
“请务必考虑清楚,一旦注射完这只血清,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她一字一顿地说,直视着聂开的眼睛,纤细的手腕在昏暗的灯光下不住地颤抖。
“说完了吗?”聂开深吸一口气,在女孩复杂的目光中卷起衣袖,坚定地说,“注射吧。”
/////////////////////////////////////////////////////////////////////////////////////////////////////////////////
“喂,喂,喂,死没死,没死说句话!”
聂开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他睡得有点昏昏沉沉的,“几点了?”他迷迷糊糊地说,同时努力地睁开眼睛。
湛蓝的天空里飘着几丝细碎的白云,像是香醇的咖啡是浮着几丝牛奶。
聂开惊坐起来,“我在哪儿?”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睡在露天水泥地上,周围还堆满了巨大的集装箱。“港口?”聂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做梦吗?”
“洋山港喽。你秀逗啦?”有点不耐烦的女声。聂开这才注意到居然有个女孩趴在自己身边,他挣扎着往后退了退。这下,他终于看清了,确实是个女孩,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白大褂,白大褂下面是黑色的米老鼠印花t恤,腿上则是一条刚到膝盖的紧身牛仔,下面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干练又不失活力的打扮,不过比起她的穿着,更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因为作为一个地道的黄种人,她的眼睛里居然有一抹蓝色,蓝宝石一样的颜色,美得让人有点心醉。
聂开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宋晓雪,你又搞什么鬼?”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17,8岁的小姑娘叫宋晓雪,是某大学医学系的学生,也是犹格学院的见习专员,当然,还是自己的理论辅导员。
“你还没睡醒是吧?”宋晓雪愤愤地说。
“有点。”聂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避开宋晓雪刀一样锐利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身后是蔚蓝的大海,清澈的海水随着海风起伏,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美丽的海景,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是什么呢?聂开忽然跳了起来:“海啸,海啸来了!”
“啪!”宋晓雪没好气地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聂开被拍蒙了,他安静了一秒,立刻又喊了起来:“你傻啦,我说海啸,海啸哎!”聂开指着海面大喊,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我早就看到了!”宋晓雪又是一巴掌,“一个小时以前就看到了。”
“啊?”聂开有点蒙,他又向海面看去,确实是海啸,几十米那么高的海啸,但是海啸却没扑过来,只是立在那里。就好像,就好像电影播到这里,突然有人按下了暂停,于是整个海啸就凝固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聂开彻底蒙了,“它怎么不动了?”
“大概是心情不好吧。”宋晓雪没好气地说,“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你还记得我们来这干什么的吗?”
“来这干什么?”聂开被问住了,他靠着集装箱坐下来,拼命地在大脑里寻找相关的记忆。终于,他想起来了,大约一周前,他被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骗进了一个叫做“犹格精神康复中心”的精神病院,然后又在一天前,接受那个精神病院的派遣,光荣地乘上了驶往“洋山港”的船,开始了一个被形容是“拯救世界”的伟大任务。
“拯救世界?!”在过去22年的平凡生涯里,聂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摊上这么拉风的任务。但是现在,他已经走在了“拯救世界”的路上,而且骑虎难下。
现在,他们所在的港口叫做洋山深水港,位置处在上海以东几十海里处的群岛上,面积横跨好几个小岛,据说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集装箱港口。
至于那个“拯救世界”的任务,根据那些疯子的说法,洋山深水港在几天前遭遇了很奇怪的麻烦,港口的工作人员对于麻烦的起因束手无策,最后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全体撤退。而工作人员的撤离,直接导致整个洋山港都陷入了瘫痪。
洋山港的重要性是其他港口无法替代的,为了尽早找到问题的根源,恢复洋山港的运作,政府最后不得不向对超自然现象颇有研究的犹格学院求助。学院收到消息以后,本着为祖国奉献的精神,立刻积极响应。于是派出了他们的“精英”小队,很不幸,聂开就是这个“精英小队”的其中一员。
“你知道洋山深水港的地位有多重要吗?你现在要去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拯救世界啊!”出发前,行动负责人语重心长地对聂开说。聂开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于是终于放开了抱着路灯的手,跟着其他人上了船。
“哦,我想起来了。”聂开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不到两秒,他又跳了起来,“难道说我们昨天是从那堵墙上掉下来的?”聂开指着凝固在距海岸十几米处的“海啸”,一脸惊恐。
确实,此刻凝固的“海啸”就像一堵墙一样突兀地矗立在距离海岸线十几米的地方,巨大的水墙,墙的顶端甚至高过了海岸上巨大的起重机。可以看到有水从“城墙”的顶端笔直地流下来,像是一面瀑布。
聂开彻底想起来了,昨天他们的船驶到离洋山港不远处的时候,二副忽然说仪器失灵了,船长觉得可能是洋山港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场,不敢继续向前行驶,就让他们几个划着皮划艇继续前进。
结果,明明出发前船长跟他说距离洋山港只有不到1千米,但是他们划了将近20分钟,居然还是没有看到洋山港的影子。众人正奇怪,忽然就感觉到小船在急速下落,然后是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惨叫,再然后,自己就躺在这里了,现在想来,原来他们是从那堵城墙上面掉下来了。
“我们居然没死?”聂开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没死!”宋晓雪愤愤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猪头,那么大个坑居然看不到”
“哎,当时是晚上啊!再说了,你不也没看到吗?”聂争辩说。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对了,其他人呢?不会都死了吧!”
“当然没有!”宋晓雪又是一巴掌,“你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
“还好,还好。”聂开摸着脑袋,讷讷地说“那他们去哪了?”
“丢了。”
“丢了?!”
“嗯,丢了。”宋晓雪摊了摊手,“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我们两个了。”
“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聂开一脸蒙圈。
“我也刚醒没多久,醒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你死了一样躺在旁边”宋晓雪解释说,“不过我看到了这个。”宋晓雪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集装箱。
聂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有几个歪歪捏捏的大字,看起来应该是用刀子刻上去的。“小心,在这等我。”聂开念了一遍,“对对对,是Mr杨的笔迹,他人呢?”
“又来?说了我不知道!”宋晓雪觉得自己快疯了,“干脆我们去找他好了。”她嗖地站起来。
“行啊,可是万一Mr杨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的还有点深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们应该给他留点标记,这样他回来是要是见不到我们,也可以顺着标记来找我们。对了,你身上有记号笔吗”
“啊?你要记号笔干什么?谁会随身带那玩意儿?”
“拜托,当然是画标记啦!本来我有一支的,可能是昨天晚上从水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弄丢了。”宋晓雪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画标记?你干嘛不随便找块石头呢?”聂开有点不解。
“真是好主意,可惜在你这么说之前,我已经看了过周围了。这里除了集装箱,还是集装箱,真的是连一块石头都找不到耶。”宋晓雪摊了摊手。
短暂的沉默,宋晓雪忽然两眼放光地看着聂开问:“那你怕疼吗?我是说很轻微的那种。”
“你想干什么?”聂开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紧紧地盯着宋晓雪。
宋晓雪笑了,下一个瞬间,宋晓雪一个健步欺到聂开跟前,不容分说便抱住他的右手,同时向后转身,把他的右手夹到自己腋下。聂开还没有弄明白到是怎么回事,就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抱住宋晓雪了。“非礼吗?!”他想喊。但是没等他开口,指尖传来的剧痛已经打消了他的顾虑。
“啊!!!!”非人的叫声回荡了足有5秒。宋晓雪笑嘻嘻地溜到一边,吐吐舌头,不屑地说:“至于吗,不就咬你一个手指。听你吼的跟杀猪似的。”
“你,你咬我?”聂开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然嘞,我们总要一点颜料来做标记对吧。”
“天哪,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谁教你这种损招的。而且就算一定要这么做,你干嘛不咬自己啊。”聂开很崩溃。
“我怕疼啊!”
“这……那你咬我的时候就那么干脆?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忘了我是学临床医学的啊。你见哪个医生开刀前会哆嗦?咬你个手指而已,拜托,我可是专业的。”
“你真行!”聂开觉得自己被打败了,“算了,反正咬也咬了,说吧,你要画什么标记。”
“嗯,就画犹格学院的标记吧,代表三柱神的倒三角,Mr杨会认出来的。动作快,刚才你那阵嚎叫可能已经把那些东西引过来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什么东西?!”聂开心里一个激灵。
“不知道,直觉,我感觉周围应该有些什么不是很友善的东西。你看那边地上的脚印,看样子,那应该不是人类的脚印。”
“你别吓我啊。”聂开有点慌,“难道这个岛上有怪物?”他顺着宋晓雪的目光看过去,地面上除了几件散落的救生衣,果然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脚印,有几个脚印上甚至还残留着绿色的粘液。“有东西来过,而且不是人类!”聂开立刻觉得心里一紧。
“别废话,拿上你的家伙,赶快跟我走。”宋晓雪急切地说,不想再解释。
非常急切的语气,聂开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于是连忙回答“了解!”
说完这两个字,聂开咬咬牙,用流血的手指在身旁的集装箱上迅速地画了一个三角形,觉得不太妥,又画了一个箭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摸出自己的手枪,快步跟上前方的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