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后,周大志和段磊就规划设计研究院装修的事情聊了起来,他说他现在和苏小玲在一起,苏小玲的前夫搞装修工程,能不能把设计院这个活让给他做?
段磊似乎和周大志纠缠在承包这项工程的资质上,周大志火了,冲着电话吼道:“承包商的资质我给他找,这个工程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件事办不成,以后你所有的事我周大志一概不管!”
后来周大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苏小玲知道段磊妥协了。
放下电话,周大志冲小玲邀功般地一笑,说:“还反了他了!段磊答应我了,这个工程别人一律没戏,由我来做。”然后眼神暧昧地看着小玲性感的一身白肉说:“你该怎么谢我呀?”
苏小玲脸上挂着笑意,手指在周大志的脑门上一点,说道:“怎么感谢都成,不过你的身子骨还行吗?别逞能啊!”
周大志看着小玲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露出一半的高高挺起的胸脯,咽了口吐沫,说:“唉,老了,不比你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了。”没等小玲说什么,转而又正色道:“哦,这件事得抓紧,省得咱们做了好事,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我建议你今天就把这件事和你前夫说好,他不是还有一个合伙人吗,晚上你就叫上他们两人出来一起吃个饭,顺便把事情和他们说了。”
苏小玲凝神想了一下,周大志说得对,对自己为金良办的这件好事,她不确定这个家伙会是个什么态度。不过有黑子和靖宜兄妹俩在中间,她苏小玲如此费心巴力地帮忙,他金良不会让自己看他的冷脸的。
当着周大志的面,小玲先给黑子去了一个电话,把这事给黑子说了。小玲在电话里都能感到,黑子对此高兴坏了,一股劲地说“谢谢嫂子”。苏小玲对黑子说,晚上让黑子叫上金良,三个人一起吃个饭,把这件事情当面敲定,后面的事该找谁再找谁她当面交代清楚。最后小玲让黑子先给金良通个气,稍晚一点她再给金良去电话。
挂断了苏小玲的电话后黑子想了一下,要是直接跟金良说小玲帮他们联系了一桩装修工程活计晚上碰面谈的话,十有八九会被金良顶回来。他想起那时候金良一蹶不振地躺在家里,苏小玲让自己给金良一张卡,都被金良逼着退了回去。何况现在马上就有一千万到手,他更加不会理睬苏小玲了。黑子想到了妹妹靖宜,现在能说动金良的只有靖宜了。
靖宜对金良有点意思,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不知,黑子对这件事的态度是顺其自然。他想,金良和小玲离婚还没有多长时间,他现在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妹妹的那点心思恐怕是要白费了。不过,金良对靖宜让他做的每件事还是十分用心的。开一家装修公司自己当老板一直是黑子的梦想,现在,距离这个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一伸手就能把它抓在手里。
接到哥哥电话时靖宜正在上班,这天正好赶上她上下午班,中午上班,晚上十二点才能下班。
黑子把苏小玲跟他说的事情以及他的担心对妹妹说了,靖宜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哥,你是想让我帮着做做金良的工作是吧?”
黑子大喜,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意思。你去说比我去说把握大多了,你不知道,他这人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提苏小玲。不过,他拗不过你,今天就是生磨,你也得磨得他答应为止。”
靖宜嘴里答应着:“好事啊,哥,我这就打他手机,别的事儿先端着,这件事情他必须答应。你放心,甭管他情不情愿,我一定要他去。接着又犹犹豫豫地说:“哥,还有……还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黑子见妹妹答应得如此干脆,心里高兴,突然又听妹妹吞吞吐吐,赶忙问:“有什么事吗,靖宜?”
电话里靖宜停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想该怎么对哥哥说,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算了,回头我再和你谈这件事。今天你们两个是和小玲姐谈事情,就不要喝酒啦!”
黑子心情正好,料想靖宜要提的也不会是什么要紧事,于是回了句:“谈正经事,我喝哪门子酒啊。”就挂断了电话。
靖宜挂断电话,马上就给金良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金良刚招呼了一声,靖宜就连珠炮般把苏小玲帮他们两人揽下了一桩大的装修工程并晚上一起商量的事一口气说完了,最后不忘用命令的口吻加上一句:“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你们今后事业发展的大事,你必须得去。”
前一天晚上和靖宜发生了“那种”关系之后,金良心情极其复杂。他从内心里还是喜欢靖宜的,喜欢她的单纯和洋溢着青春的热烈与真挚,还有她散发着业已成熟的年轻女性的魅力。发生了那事,短暂的羞涩之后,靖宜马上就兴高采烈地适应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躺在金良的臂弯里对他说,等她哥黑子娶了媳妇,她马上就嫁给他,还说一家四口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当有了小孩子的生活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金良望着怀里的靖宜,她漂亮的脸上闪着幸福的光,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融化了。
靖宜对他的感情让金良一方面惶惑不安,另一方面又别有一番甜蜜滋味在心头。以至于后来他盼着能天天见到她,听她说话,看她在自己面前耍小性子。正因为有了这一层特殊的关系,而且和黑子从小到大的不同于一般意义的兄弟情义,他为昨晚没能控制住自己而和靖宜有了“事儿”,感到无比自责。事情发生后,他甚至后悔得想躲开靖宜,躲开黑子,一个人跑到没有人烟的荒岛上度过余生。
靖宜看出了金良内心的挣扎,聪明的她轻描淡写地对金良说,她回去后就告诉哥哥自己喜欢金良,要哥哥答应让他们“处朋友”。她心里清楚,无论在什么事情上,他的这个哥哥都会迁就她这个宝贝妹妹,即便是这种感情上的事情也是如此。
电话里金良好长时间没有出声,如果这个电话是黑子打来的,金良很想问问黑子:马上就有一千万了,还有必要听凭别人摆布吗?可这是靖宜。靖宜自顾自地说,她还没有来得及对哥哥说他们两人的事等等,这些金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就权当是为了实现黑子的一个梦想!金良想。“好的,我去。”金良说。靖宜不知道说出这句话金良内心经过了怎样的纠结。她在电话里对金良说道:“晚上你来接我下夜班,记住,不许喝多酒啊!”
在与黑子的通话中,金良只问了三人见面的时间和那家餐厅的地址,其他的一概没问。紧接着,苏小玲也给他打来电话,没有多余的话,他也只是说了声:“晚上见。”
金良准时来到金泰茶餐厅,在大门口一眼瞅见黑子正满脸堆笑,弯腰拉一辆出租车的车门,身穿合体的乳白色西装套裙,脚蹬白色高跟鞋的女人站在了黑子跟前,那人正是前不久和他离婚的前妻苏小玲。和离婚前比,此时的苏小玲更加漂亮性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过去所没有的高贵典雅气质,这让金良心里一阵酸溜溜。
金良这么看着两人,恰好苏小玲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金良,她望着金良浅浅地一笑,金良表情复杂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对她的回应。
黑子忙着招呼略显尴尬的两人往餐厅里面走。
几个人在一个安静的包房里落座后,黑子满脸带笑地和苏小玲说着话,金良手里拿着精美的菜单,貌似端详着,耳朵却把黑子和苏小玲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仔细。
黑子和苏小玲这个曾经的嫂子谈得挺热乎,一时间把前段时间两个人都熟悉的人和事说了个遍,但是金良还是感到了前妻的一丝不自然和拘谨。他心里有些想笑,从苏小玲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出,她虽然和黑子说得热闹,但是注意力并不是那么集中。他低着头看菜单,嘴里轻咳了一下,年轻的女人立刻把脸转向了他这边。
他没有理睬她,只向早已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轻声报出了几样菜名。
“喝点酒吧,我今天想喝点酒。”苏小玲说着,眼睛瞥了金良一眼立刻又转向黑子。
黑子没等金良说话,马上就说:“好啊。”然后招呼服务员拿一瓶酒。服务员递过来一张酒水价目单。
黑子脸扎在单子里半天没有抬起来,单子上的酒类价格超出了他的预料,最便宜的酒也要三百多元,尽管自己专门为这次请客而做了准备,但扔担心钱不够付账,更担心因此而丢了金良的脸,至于他自己,他无所谓,而且面对的是一度和他们很是亲密的苏小玲。金良看出了黑子的尴尬,说:“我看还是喝咱们平常喝的二锅头吧,这儿八成是没有,我去外面买一瓶。”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苏小玲张了张嘴,终于还时忍住了没说。
黑子见苏小玲没话,也解脱般地嘘了口气。
金良前脚刚出门,苏小玲就悄声命令黑子,说今天的单由她来结,不准黑子和她争。
黑子见苏小玲的态度甚是不容置辩,所以点点头表示同意。苏小玲又让服务员舔了两个菜,随手从钱夹抽出一张卡交给服务员,嘱咐他待会结账时划这张卡。
等金良转了两个街区才找到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瓶二锅头返回饭店包房时,菜已经摆了一桌子。
三个人均分了一瓶酒。这顿饭一路下来,金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听苏小玲向黑子介绍规划设计研究院的这个装修工程,并没有参加两人的谈话。
快要结束的时候,苏小玲转过头来望着金良。金良抬头看了一眼她,见苏小玲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立刻浑身不自在起来。
苏小玲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和人怄气,我们夫妻一场即便是分开了,难道就不能坐下来谈一下,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来帮对方一把吗?”
金良被苏小玲责怪,还被她比喻成长不大的孩子,一时面红过耳,心里知,脑却又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叹了口气,连说了两个:“罢了,罢了。”
黑子见金良尴尬,赶紧解围:“哎,嫂……”怕金良不爱听,急忙改口道:“苏,苏姐,我哥他今天来,已经是个态度了,您就……您就别再……”
苏小玲见金良说不出话来,不想再难为他,又见黑子夹在中间难做,于是也叹了口气,转过来对黑子说:“黑子兄弟,过去我总想周围的人怎么一个个比我过得好啊,我苏小玲又有哪点比不上人家。有人对我说,这个社会就是这么俗,你要是死守着那些条条框框,那么一辈子只能做个小老百姓,守在社会底层,每天为柴米油盐发愁;要是你跳出那些约束普通人的条条框框,凭你的自身条件,轻轻松松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于是我跳出来了。如我那位朋友所料,我过去拼了命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真的是轻轻松松就到手了。可等回过头再看走过的路,我突然发现,我得到这些东西的同时,却把一些最值得珍视的东西给弄丢了。我想把它找回来,却发现要找回那些东西,就和找回过去的时间一样,再也没有可能!”
金良抬头看苏小玲,惊讶地发现,此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从金泰茶餐厅出来时才九点多钟,金良和黑子被苏小玲搞得心情格外惆怅,两人索性在路上走走,排遣一下浓郁的伤感。
金良突然记起靖宜要他晚上去接她的事,距接她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便有意放慢脚步,在大马路上溜逛。黑子想到金良为装修工程的事情委屈自己,格外不好意思,便陪着金良闲逛,随意地扯,想方设法地让金良开心。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几百米外,一辆外地牌照的三菱越野吉普正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