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韩开业心情很复杂。中午他和一班朋友在常去的一家酒店喝酒,结束后往外走的当口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莫名其妙地告诉他,他坐车风挡处放有一张光盘,让他回去看看里面的内容,还让他一个人悄悄地观看,别被其他人看到。他冲电话骂了句“你他妈有病啊!”把电话挂了。
一坐到车里,他就看到司机手里正摆弄着一张光盘,说是夹在挡风玻璃处的。通常,他和一班朋友在饭店喝酒,司机等在一边吃简单的便饭。吃过饭司机会早早地在车里等着他酒后做出安排。韩开业一把从司机手里抓过光盘,然后仔仔细细地前后翻看着。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刻录光盘,在电子城里一元钱一张。光盘是用一张旧报纸包裹着的。他推掉了说好的麻将局,急匆匆回到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把光盘放入电脑,急切地看了起来。
当屏幕出现他和费雪两人在酒店套房里亲热的镜头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不可抑制的愤怒。做爱竟被人偷拍,竟然把他们亲热的过程刻成光盘放到他车的挡风玻璃处,很显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想到此,他的脊梁处冒出了丝丝凉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他努力回想光盘中的场景是在哪里。自从他把费雪弄上床以后,他们有过四五次开房经历。稍稍回想之后,他醒悟过来,录像是他第一次和费雪开房时拍的。他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一次有那事儿是在皇宫大酒店。那可是本市五星级的高档酒店啊,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这是什么人干的?为何要把光盘交给自己,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最有可能利用他和女人上床的事做点文章的是他老婆,不是有很多人想要离婚时在财产分割上处于有利地位,雇佣私家侦探抓对方的痛脚,在法庭上抖搂出来,法院现在也支持这种证据,做出有利于对方的判决。可是他的老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且是个居家女人,对儿女和他这个老公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对他的放纵一直放任不管的,会是她想和他离婚吗?这绝不可能。会不会是生意对手有意对他进行打击?他马上否定了这荒唐的想法。现在国内的性观念开放得比西方还他妈西方,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没什么政治追求的私营企业主们,以此来要挟简直可笑。他想来想去没有想到谁会利用这件事情整治他,直到中午,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听声音这个家伙要比中午时显得轻松了很多,电话里说:“韩总,看到光盘了吧!”
韩开业极力压着火气,大声问对方:“你是谁?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理会韩开业的语气,只略郑重了些,接着说道:“韩先生,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生意人,我们之间可以谈一谈生意。”
韩开业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但他还是假装不明就里地问道:“生意,你和我谈生意?”
“对!我们可以就光盘的事做笔交易。”对方不再掩饰,干脆利落地说道。
韩开业心里的火开始翻腾,他努力压抑着说:“你是说用这盘录像和我做交易?”
“就是这个意思,这个东西要是散布出去终归不是个体面事情,就是一般人被人说三道四面子上也会挂不住,何况大名鼎鼎的韩开业韩老板您呐,您是这个城市的名人,著名的企业家!”
“要是我不想和你谈呢?”韩开业试探着说。
“那我会弄几百张刻录着你精彩表演的光盘满世界散播,特别是要让你的老婆孩子看看,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公、慈祥的父亲,精赤条条地在床上和人肉搏的景象。如果有人要,我还会把录像卖给黄色录影发行公司,这样,说不定你和你的情人会从此在演艺圈红得发紫,三级片公司争着找你们拍三级片。我说不定会把它放到大型视频网站上,免费供人下载观看,这样一来,你和你的伙伴就会知名了呐!”
对方终于暴露出了意图,韩开业的火冲到了脑门,他对着手机大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采用下流手段抓到别人的短处就想敲诈些钱出来,我告诉你,你打错了算盘!在我这儿你一毛钱也拿不到,有本事你站出来,我们面对面地谈,别像个缩头乌龟似地不敢出来见人!”
“别发火嘛,好好想想,为自己,同时也为其他人想想吧,现在你很不冷静,想清楚我们再谈,再说了,你很有钱,而我也不会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拿到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钱后我就会消失,决不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电话里的人没受到韩开业的骂声干扰,依然平静地提着自己的建议。
韩开业郁闷了半天,终于冲电话那头的人发泄完,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转念一想,对方如真如他讲的那样做了,自己堂堂两大市场的拥有者,这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在背后被人戳戳点点,面上终归是不好看的,老婆那儿他不用担心,但是女儿和儿子怎么看他这个父亲,他还是很在意的。至于费雪,哼!这些小骚货跟他上床不就是借机上位,她们一个个看上的都是他的钱,如果录像被发到网上,也许她再高兴不过了——兴许她真的往三级片演员这条路发展了。对方听起来不像是要他大出血,倒也不妨听听他怎么说,再考虑应对之策。想通了此节,他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我听听你想要多少钱,不过就像你说的,狮子大张口的话,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哈哈,”电话那头竟然笑了起来。“我呐,一不会狮子大张口,二来我也会考虑我的报价不会辱没你大老板的身份才好。”
韩开业感到这个卑鄙的家伙很会讲话,在敲诈中讨价还价却也让人容易接受,但他还是决定说得斩钉截铁些,免得对方认为自己吃他那一套,于是说道:“废话少说,我听着呐!”
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不急不躁:“基于以上两点理由,我想五十万是个你不会觉得受到轻视的数字……”
韩开业没等对方说完就冲着话筒骂道:“五十万!你去抢吧!”他急不择言,忽略了一点,敲诈和抢其实没有太大分别。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不温不火,说:“不要忙着做决定,你有两天的时间考虑。慎重地考虑一下,匆忙中做出的决定通常不明智。”
“拿你这套去哄小孩子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套在我这里不好使,要是缺钱花,拿两三万让你花花倒也没什么,对付本人,这套把戏不好使!”韩开业施展出了他在商战谈判中的手段,他要让对方明白,那把柄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再给对方还价。这种做法在他多年的商战中屡屡奏效,为他省下了不少银子。
“两天后我再和你联系,哦,我这部手机平时不开机,你找不到我,我会联系你的,再见!”说完,对方结束了通话。
把手机从耳边移开,韩开业开始仔细地回想自己在通话谈判中有多少失误,一番回想后他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目前为止,他起码知道了对方是为钱财敲诈,这让他多少把心放下了一些。接下来,他开始权衡视频曝光会带来的后果,然后他计算给出“封口费”接受多大的数额。“嗯,最多给他五万,绝不多给哪怕一分钱。”他自言自语道,同时心里不觉有些肉疼,他又自我安慰:就当我给那些马子集体分发了一笔小费吧!接着他又把心思转到对方如何拍摄到这些视频,又是怎样找到自己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张雯清看了光盘里的视频的一刹那,想到了死。如果让老公和女儿看到这些视频,她只有死之一途。熬过了难熬的几个小时后,她接到了电话,一个冷静得让她感到可怕的男声:“看过光盘了吗?”
张雯清颤着声问对方:“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冷静的声音:“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情,但我得从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姑且把它叫做‘封口费’吧,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从此我在你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要多少?公司是我丈夫的,你如果要得多我也拿不出来,那我也只有死路一条。”张雯清明白过来对方要的是钱,心神稍定,但是怕对方要得太多钱财损失太大所以撒了个谎,盼着把对方唬住,希望能少掏点钱出来了掉这件丢脸的事。
“你要是想死任谁也拦不住,你要是想活,我只想要钱,这次恐怕你得出点血了,办法你自己去想。”电话那端的声音无情且冷酷。
“你想要多少?我怎么肯定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跑来要钱?”张雯清说出了她的顾虑。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玩火,玩得多了就引火烧身了,所以别担心我会再来打乱你平静的生活。至于我要的数额……你放心,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的。嗯,我要五十万!”
“五十万?你真是要我的命啊!”张雯清半真半假地惊呼道。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间我再和你通话,希望你到时别再一惊一乍的。”对方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张雯清挂断电话以后,一时间心力交瘁,慢慢踱到沙发跟前,扑倒在了沙发上。